劉凱章
「志於道,游於藝」出自《論語·述而》第六章,子曰:「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楊伯峻《論語譯注》譯為:「目標在道,根據在德,依靠在仁,而游憩於禮、樂、射、御、書、數六藝之中。」先秦儒家提倡的那種「達到了全面的自我完善境界」的君子, 絕不只是片面地具有「游於藝」的「沙龍修養」,而在本質上是「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的有機統一。譬如說,就現代藝術的角度,宋徽宗絕對是個第一流的藝術家,其字其畫,細緻纖巧,美矣,盡美矣!但君子卻不以之為貴;因為,他耽溺「藝」事,於「道」有虧,最終因「藝」事誤國被俘,受盡凌辱化為燈油;其「藝」一旦與「道」脫鉤,再美、再新、再奪人眼目,也不過就是奇淫技巧罷了!「志於道」,在前,乃提綱挈領;「游於藝」,置於后,系相輔相成。「藝」能養人,也可誤人;能讓生命豐富飽滿,也可使生命錯亂荒失。其中關鍵,在於這「藝」里頭,有沒有個「道」字。孔子說「游於藝」,這「游」字,意味著,不可耽溺,也不能過度專注。這個警醒,還是有著「志於道」的最根本自覺。孔子是精通六藝的,他是「游於藝」,絲毫不為「藝」而困,如魚在水。孔子所標舉的「道藝一體」,雖說已然兩千餘載,但對今日有心於「藝」事卻飽受徬徨之苦者而言,恐怕還是有著極新鮮的當代意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