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峰前CEO 國際品牌推手
Francis Gouten解構名牌東拓之道
從小在課本上讀到：香港是購物天堂，直至現在整條尖沙咀廣東道全是高級品牌的旗艦店，每日都有無數人在名店外排隊，等候□入內「潮拜」。從事高級消費品行業逾35年，歷峰集團前任CEO Francis Gouten表示，現時名牌太氾濫了，要成為全球知名高級品牌不再是易事，亦不要以為亞洲市場就可以拯救你，在自身國家站穩陣腳才是王道。眼見中國人才輩出，他大膽預測：「可能有一日，Dior的設計師會是中國人，why not？」香港商報記者 Katrina Lau 攝影 樊愛慈
在這20多年，奢侈品市場有很大的轉變，現今的奢侈品是全球性的，從事高級消費品行業逾35年的Francis Gouten表示，在三、四十年前沒有那麼多品牌，只有Cartier、Rolex、Dunhill和Hermes四個高級品牌，亦沒有大型的百貨公司和旗艦店。他續說：「現時的名牌太氾濫，任何人都可以擁有。以前，奢侈品僅僅是有錢人或是特別階級專有的物品。現在奢侈品分為多個層次，最新的是時裝、首飾和化妝品。」
或許大家認識很多歷史悠久的名牌，卻未必知道她們是如何變成世界知名的奢侈品牌。Francis在70年代加入卡地亞（Cartier），把她從一個不知名的、只有幾家店舖的品牌，發展為如今家傳戶曉的國際高級珠寶品牌。「我當時是團隊的一分子，我們是第一個品牌由巴黎向世界其他地方發揚。以前，很少人會想到把品牌從自己的發源地走出去。」Francis第一份工作是在德國百靈（Braun），加入卡地亞後，他從市場總監一直做到亞太區行政總裁，在世界各地開設分店，從產品、分銷、市場策略各方面的配合，將卡地亞打造成知名的高級品牌。他坦言，「卡地亞的發展很可能是我人生中最成功的一件事，因為現時每個品牌都在複製Cartier的成功模式去發展。」
在目前的奢侈品市場環境，其他品牌想步卡地亞的後塵，成為國際高級品牌也愈來愈困難。Francis表示，因為各名牌早已創立了名聲，他們很強大，而且擁有大量資金，要做宣傳、市場策略計劃都比以前昂貴得多，並不是那麼容易。他舉例說，有一個意大利鐘表品牌Panerai，由零發展成全球知名品牌，這都是因為歷峰集團（Richemont）去創立、去帶領，要由自己做起成為高級品牌是十分困難，現在必須要有一個大集團去作支援。
中國二、三線城市愈趨重要
歐美市場衰退，品牌都紛紛想來亞洲市場分一杯羹，Francis認為這3、4年間，亞洲奢侈品市場的表現非常突出，雖然現時有減退的籎象，不過在他看來，依然很好，尤其是中國。他補充：「中國面積很大，我們還未開拓至她的盡頭，名牌現時的目標只是兩三億，還有十億中國人在我們後面呢！」他又指出，新的城市仍未開拓，並估計約15年時間，第二、三線城市的人口將扮演重要的角色。
觀乎這幾十年，奢侈品市場的重心由日本、俄羅斯移至現在的中國，有些外國雜誌也會以印度和中國作比較，不過Francis認為，縱然印度也有龐大的人口，但兩國的財富人口、情況和社會結構並不一樣，相差太遠，不能作比較。「在經商方面，中國有很長的歷史，由絲綢之路便可見一斑，中國人知道該如何做生意，而且我不認為會有第二個中國的出現，亦很難有國家能取代中國，現在大家只開拓了當中20%至25%的市場而已。」
近幾年，不斷有人提出：中國不再需要香港。然而，Francis說：「Not yet（尚未）！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會發生，不過香港是一個成熟的城市，她很重要，雖然香港是中國的一部分，但也不能以她和中國內地相比較。」現今的香港仍然是中國內地旅客的主要目的地，因為這裏有高質素的產品，沒有冒牌貨，服務質素高，還有食物和語言都適合內地人士，所以他不認為香港的角色會從此消失。他續說：「我記得，在1997年之前，有些品牌聲稱要搬到新加坡，香港已『玩完』，有些人更說，上海會取代香港。不過直至現在，香港仍扮演□其獨特角色。」
不再只是買品牌標籤
人類對奢侈品十分□迷，可能是虛榮感作祟，當市場越趨成熟，消費者知得更多，買得愈多，就變成是為自己而買，不再單單為了show-off。Francis稱，奢侈品的需求現已進入不同階段，消費者要的是高品質和服務，不再只是品牌的logo。中國人買名牌的態度也逐漸轉變，「買名牌可以表現出你的成功，中國人有很多錢，他們想消費，想買下全世界，對外開放後，他們想買最貴的東西，他們想炫耀，因為這是一個突出自己的方法，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是有錢人』。」Francis補充道。
亞洲可說是第一大的高級消費品市場，在巴黎，名牌不是本地人購買，而是旅客。Francis笑言，大多數中國人視購物為一種國家運動，「我其中一個兒子娶了中國女士為妻，當我們一家人去外地旅行時，我們去市場是為了買食物，那裏沒有商場，她就因此病倒了。」中國女孩可以為了買一個名牌袋而儲錢，但西方人比較少這樣做。
現時中國人最喜歡的名牌是法國品牌Chanel（香奈兒），因為是家族式經營，沒有無限擴充，店舖不太多，所以對於中國人來說是真正的奢侈，而且消費者還要在店外排隊才能買到一個Chanel的手袋。除此之外，亞洲人一直喜愛鐘表，Francis表示，「我們可預見鐘表市場還有上升空間，然而最令人驚訝的是，過去10年，珠寶首飾需求的上升速度，他們喜歡周大福、周生生，這些品牌在中國擁有一千多間分店。」中國人是金飾最大的消費群，每年中國舉行無數婚禮，珠寶市場就此爆發。不過當地品牌還未懂得包裝產品，他們只是以卡克、重量去定價、出售珠寶鑽飾，不像外國品牌卡地亞（Cartier）、寶格麗（Bulgari）和梵克雅寶（Van Cleef & Arpels）等。」
六年前創立了顧騰顧問公司（Gouten Consulting）的Francis表示，中國內地的產品已經能供應予當地市場，它們已在流行時尚中。7月在深圳舉行的時裝展，他看見很多令人驚喜的品牌和漂亮的產品，「30年後我們可以看到更多有創意的人才，中國擁有很多人才，可能有一日，Dior的設計師會是中國人，why not？」中國人只要認清自己的DNA，表達自己，不應複製外國品牌的設計。
Francis從歷峰集團退下來後，就成立了自家的顧問公司，主要幫助奢侈品牌在亞太區進行行銷及戰略發展活動。然而，在這個充滿挑戰並發展快速的市場中，品牌應如何站穩陣腳？Francis表示，任何一個品牌如想進入亞洲市場，首先一定要在自身的國家打好基礎，還要夠強大，不要以為亞洲可以救你一命。「你總不能在上海、北京開店，說自己是法國的，但在法國卻沒有店舖吧？」他認真地指出，還有要準備充足，因為成本很昂貴，與30年前不同，還要計算做市場策略的費用。現時在中國、香港，人人都用手機上網，「你給我一張名片，我可以立即上網查找資料，瀏覽有關網站，便知得一清二楚。反而在歐洲，這個情況沒那麼普遍。」
永不言休
2006年從歷峰退休後，Francis創立了自己的公司，他無奈地表示，因為在歐洲，有規定到一定年齡便要退休，公司要我退休，但我不想退休，因為我覺得退休就是「死亡」，而且我在亞洲有很好的人際關係和網絡，所以便創立了Gouten Consulting。他坦言：「我不喜歡退休（retirement）這個字，而且並未計劃任何退休期限，只要我的腦袋和雙腿仍能活動，我還是會繼續工作！」這位擁有豐富經驗和資歷的奢侈品專家，在創立公司時似乎未曾遇到任何困難和挑戰，「我以前在大公司工作，經常轉換位置和工作地方，所以我不用從頭去適應和建立脈絡，而且現在決定權在我手，可以自己選擇接什麼工作、與哪些人工作。」他帶□滿意的笑容說。
一個外國人，為何能夠在中國工作得如此順利、如此成功？Francis竟得意洋洋地答道：「Because I’m the best（因為我是最好的）！」他續說：「我在這裏很多年了，我覺得很多西方人都不太了解亞洲，可能我前世是中國人呢！」接□又是一連串笑聲……「我很喜歡亞洲，我懂得如何與他們工作，很快就能猜透其想法。我不會嘗試成為『Stupid鬼佬』，而我的好朋友正正就是中國人。」
他表示，自己大部分時間都在工作，周末和家人度過，還會行山，「我要保持自己年輕」，難怪他頭腦非常清晰，完全不像年過70的老伯。工作以外，Francis貴為多個孩子的爸爸和祖父，現時最享受的是和家人、子女和孫兒女一同度過的快樂時光。而一談及其子女，他就滔滔不絕，並指向辦公室內的照片，開始介紹，「左面那個是我的第二兒子，他正在伯爵（Piaget）擔任主席，而右邊的是我大兒子，是一瑞士品牌的主席。」原來他一家人都是從事這方面的工作，他解釋道：「Apple never falls far from the tree（有其父必有其子）」，並自然流露出引以為傲的目光。
任何人也可以是Luxury man
奢侈品對於你來說是什麼？一個名牌手袋？一件價值連城的腕表？Francis對奢侈品的定義是一些你夢寐以求的東西，可能是漂亮的、昂貴的……「對很多人來說，是為了與其他人分享，但對於我來說，奢侈品是一樣可以與部分人Enjoy的東西。」他說。很多人認為奢侈品是上流社會專享的東西，不過Francis卻不這樣認為，他續說：「可能你需要很多金錢去購買名牌珠寶鐘表，但有時你會發現，奢侈品只是視乎你把『奢侈』放在哪一個層次。」他舉例，對於一個農夫，他由農田獲得蔬菜，由葡萄園獲得酒，他擁有這些就是Luxury man。
後記
有魄力 愛開玩笑的奢侈品專家
記者初見Francis，他的樣子看似很嚴肅，而且帶點氣勢，在拍照時也不太會笑，其後他笑笑口向攝影師說：「望□照相機時我不懂如何笑，你要在訪問時捕捉那一瞬間了。」接觸過後，記者發現他原來十分友善，也很健談，當問及其年齡，他叫我和攝影師先猜猜。雖然他已一頭白髮，不過感覺很有活力、雙眼炯炯有神，看似六十歲左右，但原來他今年71歲，「我是屬蛇的，你計算一下便知道。」他得意地說。
訪問當天，Francis穿了一套唐裝，他表示，喜歡中國文化，在他的辦公室，四周擺放了不同畫作和雕刻品，包括雕刻藝術家王克平的作品。「我會收集畫作和雕刻品，特別喜歡梵高（Van Gogh）和羅特列克（Henri de Toulouse-Lautrec），因為他們的作品有很強的色彩和設計。我不時地也會參觀畫廊，Gallery 8和10 Chancery Lane是我最喜愛的畫廊。」他稱，在辦公室的畫作和雕刻品有的是自己購買，有的則是別人贈送。當記者問及，為何作品大多是女性為主，他笑□說：「我當然是喜歡女的！」
原來Francis年少時在法國就讀藝術學校（Art School），我的人生一直就是生意和藝術，之前還會設計產品，「我喜歡素描，我經常都說，當我退休時我會開始過，但我永不會退休。」雖然喜歡素描和設計，但Francis卻不想成為設計師，「我喜歡Art，但我想我會寧願選擇做生意。」
然而，Francis在奢侈品集團工作多年，但並不是酷愛名牌服裝的人，「我從不會因為名牌而購買該件貨品，我只會因為品質好而買服裝。」我的第一隻Collection是瑞士品牌Girard Perregaux，之後就是卡地亞（Cartier），現時約有20至25枚卡地亞的鐘表。
Francis Gouten簡歷
從事高級消費品行業逾35年，在香港工作超過25年。
70年代加入卡地亞（Cartier），之後成為品牌法國區的常務董事和亞太區行政總裁。
曾任伯爵國際（Piaget International）CEO。
曾任瑞士歷峰集團（Richemont）亞太區行政總裁。
2006年創立Gouten Consulting顧騰顧問有限公司。
目前是數家本地奢侈品集團的顧問，並同時擔任數家公司的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