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上一個星期，國內外市場最為關注的新聞事件應該是奧巴馬提名耶倫為下一任美聯儲主席了。該消息一公布，全球股市基本上都大幅上漲。因為，在市場看來，比鴿派還鴿派的耶倫上任，美聯儲短期內將維持溫和的貨幣政策，QE退出步伐會放緩并有序推行（耶倫曾表示QE后的加息要到2015年），如果薩默斯上任則情况會完全相反。所以，國際市場對耶倫的上任是一片歡呼。人格因素真的對美聯儲如此重要？

    美貨幣政策影響全球

    首先，我們應該看到，美聯儲的貨幣之所以如此重要，就在於國際貨幣體系以美元為主導。對美國來說，美元既是本幣也是外幣。美國的貨幣政策同樣既針對本國，也針對國際金融市場。所以，美聯儲的貨幣政策兼顧本國貨幣政策，及國際市場的貨幣政策。在這種情况下，美聯儲的貨幣政策的任何風吹草動，自然可能對國內外市場產生巨大的影響。

    美國的QE已經實施5年了。在5年里，QE對國內外經濟所造成的巨大正、負向影響也是無可復加。這種政策退出屬必然，否則等同美聯儲把一種短期政策轉變為長期政策，那麼不僅這種貨幣政策效應會喪失，也將給實體經濟帶來嚴重的負面影響。問題是QE政策變動，不僅會影響全球資金的流動方向，也會影響全球金融市場利益格局，影響市場投資者資源不同的配置，甚至於引發一場新的全球金融危機。這就是為何今年以來，市場對美國QE變動談虎色變的根本原因所在。

    還有，當前國內外市場對美國貨幣政策變動如此關注，還在於當前全球的金融市場，已經异化為一個完全金融化、貨幣化、期貨化的市場。在這樣的市場，金融原本為實體經濟服務，以經濟政策保證實體經濟穩定增長的本質已喪失。實際上國內外金融市場早就遠離實體經濟。它不是對發現價格、引導市場、套期保值等功能起作用，而是通過市場消息來制造波動、瘋狂地投機套利、進行金融市場的自我交易。

    比如說，當前全球外匯市場每天的交易量達到5萬億美元，但其中98%的交易量，與實體經濟中外匯需求的貿易和對外直接投資沒有關系。當前國際市場的投資者基本上都希望能夠利用個人信息及揣測，能夠給市場制造更大的波動，甚至於興風作浪，以此實現瞬間攫取超額利潤。所以，對美聯儲來說，任何信息都是制造市場波動的理由，都是如何攫取暴利的理由。在這種情况下，如果投資者要興風作浪，國際市場豈能不會出現較大震蕩？

    還有，美聯儲的貨幣政策，之所以會顯示出人格因素對其影響不小，最為重要的是美國貨幣政策比德國和瑞士央行的貨幣政策彈性大得多。后者具有明確的貨幣供應指標，政策的彈性小；但美國貨幣政策則沒有一個單一明確的「錨」，不同的人主持實施貨幣政策會有不小的差距。而正是這種彈性，市場理解為個人人格因素起巨大作用，這實際是誤讀美國貨幣政策。

    人格因素非決定因素

    因這種人格因素的作用并非是單個人的，而是顯示為美聯儲整個團隊和素質。有研究者認為，美聯儲貨幣政策好壞其實并非取決於央行行長一人，而是取決於美聯儲的整個團隊，這自然降低了美聯儲人為因素可能帶來的風險。還有，在不同時期，美聯儲人格因素影響和作用也完全不一樣。比如在格林斯潘時期，其人格因素對貨幣政策的影響可能會大一些，而耶倫在團隊中的威望仍是相當不確定。

    還有，在美國這個完全制度化和法律化的國家，尽管時常會有人強調美聯儲的貨幣政策的獨立性，但是這些獨立性貨幣政策，同樣是在現有的制度框架下運作。如果美聯儲的貨幣政策遠遠偏離制度框架，那麼能夠通過一定的約束機制來調整。比如美聯儲貨幣政策的基本目標是穩定物價及增加就業，一旦離開這點，貨幣政策就得重新返回到原點重作調整。

    更為現實的問題是，美聯儲經過幾輪的量化寬松政策后，資產負債表已經膨脹到3.7萬億美元的空前水平，遠超平常時期的1萬億美元的水平。這早就引發市場嚴重的資產泡沫，形成可能引發下一輪金融危機的隱患。因此，如何退出QE，讓美聯儲的資產負債表回到常態，而又不至於引發金融市場巨大震蕩及不打亂經濟復蘇步伐，這些都會成為耶倫上任立即要着手解決的難題。而解決這些難題并非僅是人格因素所能決定，更重要的是市場因素使然。可見，耶倫上任之后，美聯儲的貨幣政策會走向哪應該是既定的，只不過在實施方面有少許的彈性。而有少許的彈性也并非完全取決於美聯儲主席人格因素之力量。對此，中國政府要有較為清醒的認識。

    易憲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