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進一步推進利率市場化,完善金融市場基準利率體系,指導信貸市場產品定價,10月25日,央行推出的貸款基礎利率(Loan Prime Rate,簡稱LPR)集中報價和發布機制正式運行,當前內地主要有九家大銀行參加。
貸款基礎利率是商業銀行對其最優質客戶執行的貸款利率,其他貸款利率可在此基礎上加減點生成。貸款基礎利率的集中報價和發布機制是在報價行自主報出本行貸款基礎利率的基礎上,指定發布人對報價進行加權平均計算,形成報價行的貸款基礎利率報價平均利率,并對外予以公布。運行初期,向社會公布一年期貸款基礎利率。
利率市場化一直是內地金融市場改革的重點與難點。由於中國經濟環境、經濟體制等方面與發達國家不同,而中國利率市場化到底如何走,目前政府也是摸索之中。比如,中國人民銀行於今年7月初全面放開金融機構貸款利率管制,標誌着中國利率市場化改革邁出重要一步。而最近推出的貸款基礎利率報價機制,則是另外一種推進利率市場化的方式。
約束商業銀行利潤最大化
貸款利率全面放開管制之后,不僅商業銀行對貸款風險定價的自主性增強,而且也要求銀行提高其風險定價的能力,轉變銀行傳統的經營模式,全面提升其服務質量。否則,銀行就可能在激烈市場競爭中失敗。同時,由於銀行能夠對信貸風險自主定價,也有利於銀行對不同的客戶采取不同的市場利率,從而有利於促進市場的有效競爭,促使金融資源的有效配置,推動中國經濟的健康發展。不過,7月份的貸款利率放開僅是利率市場準放開或半放開,而決定銀行貸款最為重要的成本因素存款利率還沒有放開。這不僅影響中國利率市場化的質量,而且也減弱了銀行有效競爭的動機。
按理說,如果存款利率也全面放開,那麼商業銀行就有了最大成本約束機制。因為,市場資金緊缺,或資金供不應求,貸款利率上升過快,那麼商業銀行為了獲得更多的貸款就得取得更多的存款,有了存款,銀行才有可貸資金。如果社會有了一定的資金,各銀行爭搶存款,而存款利率又是放開的,那麼存款利率上升就是必然。如果存款利率上升,貸款利率也會隨之上升,從而減少市場對資金的需求。但是,在存款利率沒有開放的情况下,貸款利率放開,而市場又存在着嚴重的投資饑渴症,社會融資十分緊缺,在這種情况下,內地商業銀行就會把其可貸資金流向高收益的企業。誰的利率出價高,誰就容易獲得資金。這樣,金融市場服務不僅不利於一些關系國計民生而利潤低的企業融資,也不利於國家扶持產業及企業的發展。貸款基礎利率報價機制的推出,就是希望該機制對商業銀行利潤最大化行為有所約束。
延遲放開存款利率
有分析認為,貸款基礎利率報價機制的推出,是把貨幣市場的利率市場化(即上海銀行間同業拆放利率,SHIBOR)向信貸利率市場推進了一步。但這有點顛倒兩種利率關系。因為,就目前金融市場的價格機制來看,一年期的存貸款利率是金融市場的基準利率,金融市場的其他價格基本上是圍繞着這個基準利率而變化。尽管SHIBOR已經運作了多年,但是它對金融市場的作用遠不可與銀行一年期存貸款利率相比較的。可見,貸款基礎利率報價機制并非貨幣市場利率市場化的延伸,它的運作機制并不是由SHIBOR傳導而來,反之,貸款基礎利率可能會影響貨幣市場的SHI-BOR。
其實,如果SHIBOR是金融市場的基準利率,貸款基礎利率報價機制所起到的作用是十分有限的,因為商業銀行貸款利率最重要的約束條件是存款利率,它是銀行的成本。從中也可以看到,央行推出這個貸款基礎利率報價機制,表面上是要對商業銀行建立起一種自律貸款價格機制,實際上是希望存款利率放開延長的時間越長越好。因為,有了這種銀行貸款利率的約束機制,就能夠引導銀行利率水平更為理性,而不是完全追求利潤最大化。
也就是說,通過這種貸款基礎利率的報價機制,既能夠起到銀行的貸款利率不傾向於利潤最大化,也有利於降低市場融資成本,促進社會經濟發展。而這些都是存款利率不需要調整或不需要市場化的情况下達到。而存款的非市場化,甚至於壓至一個極低的水平,最有利的是銀行,其次是各種貸款人及政府,而不利的是廣大分散的存款人。可見,央行這樣做,同樣是一種財富分配與轉移機制。關鍵問題是這些財富轉移到誰手上。這與前幾年內地房地產市場發展一樣。
貸款基礎利率報價機制表面是內地信貸市場的進一步拓展和擴充,也有利於強化金融市場基準利率體系建設,促進定價基準由中央銀行確定向市場決定的平穩過渡;有利於提高金融機構信貸產品定價效率和透明度,增強自主定價能力;有利於減少非理性定價行為,維護信貸市場公平有序的定價秩序;有利於完善中央銀行利率調控機制,為進一步推進利率市場化改革奠定制度基礎。實際上,這種貸款基礎利率報價機制對利率化所能夠起到的信用十分有限,市場不要過高估計它的市場意義,反之,由於制度依賴關系,這種貸款基礎利率報價機制也可能成為未來中國利率市場化的障礙,因為,其中所涉及的利益關系很多很大。
易憲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