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和聲管弦樂團指揮麥家樂 倡古典音樂普及化
專訪指揮麥家樂,令筆者印象最深刻的是他說:「香港音樂家不受人尊敬、沒有地位,我回來是要幫助年輕音樂家。這就是我的夢想。」這讓筆者想起周星馳的經典電影對白:「做人如果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麼分別?」在外地生活了30多年的麥家樂算得上名成利就,大可選擇半退休式的安逸生活,何以還回來香港「由零開始」,更矢言要令古典音樂普及化?為的,原來就是一個夢想。想來我也無甚地位,亦不太受人尊重,可惜我不年輕,亦非音樂家,筆者唯有寄望有另一個麥家樂會肯幫助我們這類「鹹魚」。這就是我的夢想。香港商報記者 Carick 攝影 蔡啟文(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受英國大師影響當指揮上世紀70年代初,麥家樂獲香港青年管弦樂團挑選,隨團到英國跟20多個不同國家的青年管弦樂團交流,這個為期3星期的旅程,被麥家樂視為「影響人生最深遠的一趟旅程」。在交流旅程的最後一晚,各地的青年團代表聚首倫敦Albert Hall,組成一支世界青年管弦樂團,並由國際知名指揮大師Leopold Stokowski指揮,麥家樂憶述:「我清楚記得,當時演奏的曲目是柴可夫斯基的第五交響曲。當年Stokowski已年過90,但見這位耄耋老人在指揮時依然揮灑自如,我備受感動,很驚訝音樂竟可以予人如此大的力量。」從那刻開始,他便立志要當上指揮,更要成為一位具國際水平的指揮。18歲的麥家樂及後考入香港管弦樂團作職業小提琴手,入團後他有更多機會接觸高水平的音樂家,令他眼界大開,也使他萌生外闖的念頭。於是,他隻身遠赴德國留學,輾轉又到了音樂之都維也納學習指揮與作曲,逐漸走上指揮家的道路。經過一番努力,麥家樂在90年代初當上俄羅斯弗羅內斯愛樂管弦樂團(Voronezh State Philharmonic Orchestra)指揮,使他成為首位出任俄國樂團指揮的華人,頓時聲名大噪。俄國經歷畢生難忘麥家樂在俄羅斯奠定了指揮大師的地位,但在當地也曾遇過不少困難。1993年,麥家樂準備到莫斯科一電台灌錄唱片《春之祭》,那時俄國政局未穩,在赴電台的途中,他看見坦克車在街上行走,電台門外更有手持機關槍的守衛看守,幸有當地文化局的批文,他與工作人員才得以進入電台錄音,他笑說:「如非唱片公司老闆與我一樣對音樂達到『發燒』的程度,我們也不可能在6個小時內完成難度極高的《春之祭》錄音。」以為這就很盡?未算,數個月後,他到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樂廳表演,這場音樂會的特色是只奏一首馬勒第五交響曲,時間長約1小時,他記得音樂會在晚上9時左右完結,只在短短5分鐘後,觀眾席竟已空無一人,那時麥家樂才知悉當地晚上10時起實施戒嚴,因此觀眾離開得甚快,而麥家樂與其他音樂家也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樂器與現場錄音器材,趕及在10時前回到酒店,總算有驚無險。酬勞少未言棄麥家樂在俄國曾遭遇不少驚險事,甚至連劫匪也遇過,但令他最難忘的,卻是他指揮一場歌劇後得到的酬勞:「在蘇聯解體前,政府為音樂家提供優厚待遇;雖然在解體後,俄國音樂家得到的資助並無變,但由於當地大幅通脹,變相令收入大減。我試過在當地指揮完一齣歌劇後,收到的酬勞只夠買6張椅子。若我當天沒有到家具店買下那些椅子,手上的俄羅斯盧布過幾天便什麼也買不到。」雖然筆者很想問他那幾張椅子到底是否天價的Designer Chair或按摩椅什麼的,但見麥氏一臉認真,筆者也不想破壞嚴肅的氣氛,唯有硬生生將那條自以為很幽默的問題吞回肚裏。麥家樂舉這個例子,是想帶出俄國的音樂家,為了音樂可以連飯也不吃。他回憶起90年代後期,俄國經濟轉差,當地樂團有近半年沒有得到國家資助,不過,樂團依然繼續運作,因為音樂家之間十分團結,互助共度難關,直至資助回復正常為止。這正是他希望香港音樂家可以做到的,即使未至於極端得連薪酬也沒有仍繼續工作,但至少可以做到互助互愛這一環。古典樂融入社區2011年,麥家樂回流香港,創辦了「麥家樂交響樂之家」,以「家」為名,是因為他希望團員都能視彼此如家人般看待,就像俄國音樂家一樣。此外,麥家樂還與李居明合作,成立「盛世和聲管弦樂團」,團員有60多人,包括在海外留學回來的博士生、大學畢業生、音樂系學生等,均是對音樂有抱負的年輕人。他指,樂團會走職業路線,定期演出:「音樂家最需要的是演出機會,即使是到學校禮堂的小規模表演也好,表演可以讓他們有更多實習機會,純粹紙上談兵,音樂家就會脫節。」定期安排樂團演出,是為了磨練,也為了票房的實際需要。樂團過去數月曾多次在新光戲院大劇場演奏,演的是《梁祝》、《卡門》等人所共知的曲目,至於選址平民化的戲院,是因為麥家樂想做到古典音樂普及化:「在香港舉行的古典音樂會,票價一般偏高,不是人人負擔得來。但音樂是應該更大眾化的,無論古典樂也好,流行樂也好。因為只有將音樂普及化,觀眾才會產生共鳴。我記得早年曾領俄羅斯樂團到台灣演出,由大型音樂廳演到鄉郊小廣場,那次演出我選了柴可夫斯基的樂曲結合台灣民謠共奏,結果大受當地人歡迎,即使是小鎮裏未接觸過古典音樂的人,也前來欣賞,因為民謠是當地人所共知的音樂。那時我意識到,將古典樂推廣到普羅大眾的層面,就該要奏大眾都熟悉的音樂,用交響樂的方式奏出地道音樂來。」麥家樂強調,只有令觀眾產生共鳴,音樂才有意思。他說:「莫斯科有個著名的柴可夫斯基音樂廳,即使香港也搞一個柴可夫斯基音樂廳,但那是沒有意思的。香港需要的,是具有本土特色的音樂,是一種能令公眾產生共鳴的文化,亦只有那樣,公眾才會對古典音樂改觀,對音樂家改觀,從而提升音樂家的地位。」領香港音樂走出去麥家樂指,要改變公眾對古典音樂「曲高和寡」、「聽不懂」的印象,需要用時間慢慢去培養市民對藝術文化的興趣。他說,「俄羅斯的文化與世界各地很不同,在世界大城市,包括香港,人們過的是豪華的、講氣派的物質生活;但俄國人不同,他們生活簡單,追求的,是豐富的文化內涵。」很明顯,要改變香港的音樂大環境,先得由文化內涵?手,但要做到生活簡單、思想複雜,的確不容易,尤其在五光十色、娛樂無窮的香港,大部分人是剛好與這種模式相反的——思想簡單,生活卻複雜得很,那是用時間就能改變得來嗎?並不是筆者想潑冷水,只是有些事情,是時間也改變不了的——唯有行動,才有望帶來轉變,還好麥家樂已經?手「行動」,他亦獻計有關當局可提供適當的協助。「維也納有23個區域,各區都有一所政府資助的音樂學校。香港也可效法這種做法,在18區設立類似的學校,讓學生有更多機會接觸音樂,而讀音樂的人也可投身相關教育行業,讓音樂學生可以看到前景,不用為生活擔憂,那才能做出好的音樂。」他又指,日、韓音樂界的成功,也值得當局借鑑:「我在倫敦認識一位日本女士,她的工作是向外推廣日本的音樂家、作曲家、指揮家等,屬政府職位。目前香港的音樂仍處於單向發展階段,即純粹吸收外來的東西,要提升音樂水平,雙向發展才是最佳策略,我們要做的,是將香港音樂向外推廣,讓世界各地知道香港也有好的音樂,那才能提升香港在國際樂壇的地位。」麥家樂的方法自然有其可取之處,但要等待當局出手資助,所需日子可能跟時下流行樂有朝一日變成「古典樂」的時間一樣久。看來麥家樂的夢想,還需要相當的時間才能實現。但有夢想,總是比沒有好。
音樂以外 還是音樂麥家樂在外國生活的那些年,人生路不熟,朋友亦不多,除了工作,空閒時會有什麼消遣?「拉小提琴,還有作曲。很悶吧?」筆者想也不想,差點便溜出一句「真的很悶」,可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麥家樂太太竟比我先開口,更說出同樣的對白來:「他放工後也是埋首作曲呀拉琴呀,真的很悶!」同一句說話,由麥太太說出來,自然有不同意思,因為她面上流露的,是一副欣賞表情,外行人如我,是不可能感受到一位對音樂迷程度近乎瘋狂地步的藝術家所散發的魅力,除非你也是個志同道合的人。難怪麥太太面上會流露那樣的表情,因為作為鋼琴家的她,當然明白腦裏只有音樂,是什麼一回事。問到麥家樂平日如何平衡工作與家庭?他幽默地說「平衡?不用平衡啊,因為我的工作與家庭都是在一起的,我很慶幸找到這樣一位伴侶,令我在錄音室、在家裏也被音樂包圍 ,真的很難得。」聽完麥家樂如此說,其實我依然想說出那句「真的很悶」的,可看見他與太太一臉幸福滿瀉的樣子,我也不好意思再說出口,因為,即使是悶,也可以很幸福。
音樂以外 還是音樂麥家樂在外國生活的那些年,人生路不熟,朋友亦不多,除了工作,空閒時會有什麼消遣?「拉小提琴,還有作曲。很悶吧?」筆者想也不想,差點便溜出一句「真的很悶」,可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麥家樂太太竟比我先開口,更說出同樣的對白來:「他放工後也是埋首作曲呀拉琴呀,真的很悶!」同一句說話,由麥太太說出來,自然有不同意思,因為她面上流露的,是一副欣賞表情,外行人如我,是不可能感受到一位對音樂迷程度近乎瘋狂地步的藝術家所散發的魅力,除非你也是個志同道合的人。難怪麥太太面上會流露那樣的表情,因為作為鋼琴家的她,當然明白腦裏只有音樂,是什麼一回事。問到麥家樂平日如何平衡工作與家庭?他幽默地說「平衡?不用平衡啊,因為我的工作與家庭都是在一起的,我很慶幸找到這樣一位伴侶,令我在錄音室、在家裏也被音樂包圍 ,真的很難得。」聽完麥家樂如此說,其實我依然想說出那句「真的很悶」的,可看見他與太太一臉幸福滿瀉的樣子,我也不好意思再說出口,因為,即使是悶,也可以很幸福。
麥家樂藝術簡歷上世紀70年代香港青年管弦樂團首席香港管弦樂團第一小提琴手留學德國弗奈堡音學樂院留學維也納市立音學樂院上世紀80年代客席指揮羅馬尼亞巴拉索夫管弦樂團客席指揮台灣交響樂團客席指揮意大利Sinfonica della Romanga 交響樂團上世紀90年代客席指揮上海交響樂團與俄羅斯愛樂管弦樂團錄製唱片指揮俄羅斯愛樂管弦樂團簽約成為俄羅斯弗羅內斯愛樂管弦樂團指揮2000年至今客席指揮莫斯科愛樂管弦樂團在意大利指揮貝多芬交響樂團客席指揮青島交響樂團在香港成立麥家樂盛世和聲管弦樂團
麥家樂希望在香港營造如外國般的濃厚音樂氣氛。
麥家樂曾與多位世界知名音樂家合作,1993年,他在倫敦與俄羅斯著名大提琴家M. Rostropovich結緣。
一九九九年,麥家樂在俄國指揮交響樂團,為本地歌星羅文伴奏,合作灌錄唱片,麥氏可說是古典樂Crossover流行樂表演方式的先驅。
麥家樂與太太Aliena同為音樂家。
1991年,麥家樂為客席指揮上海交響樂團進行綵排。
麥家樂年初與本地著名男高音莫華倫同台演出,負責彈奏鋼琴的是麥太太Aliena。
麥家樂組織一班對音樂有抱負的年輕人成立樂團,他希望團員能和諧共處,視彼此如一家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