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介入南海爭端的雙重考量

第14屆香格里拉對話會於周日在新加坡閉幕。會議開始前，輿論普遍擔心中美在南海問題上的交鋒會進一步激化。不過，與會前美國防長卡特充滿火藥味的言論相比，卡氏在會上的表態明顯收斂了鋒芒。雖然諸如要「確保美國航行自由」、「不能以大欺小」之類的話還是老調重彈了一番，但總體而言，其在香會上的表現還算差強人意。因之，中美不僅沒有像輿論會前擔心的那樣發生激烈交鋒，會場氣氛反倒比去年還要溫和一些。

美心有餘而力不足

在筆者看來，出現這一現象不是偶然的。它折射的是美國干預南海問題上「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現實。雖然美國對中國在南海的填海造礁活動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禁不住要說幾句狠話解解氣，既顯示一下超級大國的威風，也給那些指望美國「擺平」中國的國家一個交代，但真到了需要表白立場的正式場合，山姆大叔又擔心惹下事端收不了場，所以又沒了原先的勇氣。美國的這種「兩面派」做法，對於把握其干預南海爭端的心態，具有重要意義。

美國介入南海爭端（包括其他中外海洋爭端）的動力主要有兩個，一個是國家利益，另一個是國家信譽。就前者而言，又分為戰略利益和具體利益。戰略利益是指美國要保持其在東亞的戰略分量不會因中國收復海上主權而降低；具體利益是指美國在政治、外交及經貿等方面的利益，比如美國要確保在西太海域的自由航行權，這對美國的經貿利益至關重要。國家信譽則是指，美國與一些當事國如日本、菲律賓、韓國等有軍事同盟關系，這就意味着安全上有互保義務。如果美國不能履行或者「打折」履行這個義務，則其國家信譽和形象都會受損。其后果不但將降低其他國家與美國結盟的興趣和動力，也會令現有盟友出現離心傾向。由於軍事結盟一直是美國既定的國防方略，一旦出現上述局面，顯然不利於美國的安全利益。

當然，上述兩類情况，往深一層說都可歸結為一類，即「國家利益」。因為國家信譽是國家軟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而維持或提高軟實力也是國家利益所在。美國能在眾多國際事務中居於主導地位，就與其強大的軟實力直接相關。

給美「裝慫」的理由

雖然美國與盟友之間有安全上的互保義務，但具體實施起來，也還是有一定的模糊地帶和靈活空間的。比如，如果盟友本土遭到軍事打擊，以美國目前的軍事能力和戰略意志，山姆大叔肯定會「拔刀相助」；但如果戰爭發生在盟友與其他國家有爭議的地區呢？這就要視情况而論了。美國在此問題上的立場是，雙邊安保的有效範圍限於兩國確立盟友關系時的有效管轄區域。以此來解釋，中日有爭議的釣魚島屬於《美日安保條約》的覆蓋範圍，而中菲爭議的黃岩島則不屬於《美菲共同防御條約》的覆蓋範圍。退一步說，即便是介入中外南海或東海冲突，在何種程度上以及以何種方式介入，也是有一定的靈活處理空間的。

有鑒於此，中國在處理相關問題時也不妨避實就虛。涉及到領海主權問題，當然不能含糊，但領海之外的航海自由事關美國的切身利益，也是國際關切所在，所以處理起來要比較謹慎。比如，對於美國在中國領海線之外的艦機偵察活動，中國當然可以「伴飛」或攔截，但也不必作過激反應，因為這雖然是不友好行為，但畢竟不違反國際法。此外，應盡量避免觸碰美國與其盟友內涵非常明確的安保條款。在安保條款的模糊地帶，山姆大叔有靈活處置的空間，但一些涵義非常明確的條款一旦被突破，山姆大叔就是想裝慫，也沒有裝慫的餘地了。

香港商報評論員余永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