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 | 订阅服务 | 广告服务 | 电子报 繁体 | 简体

 
 

   
 



香港商報

經濟潛力仍在 關鍵是信心 限購保底是一場博弈
2016年 10月 19日 00:27    香港商报
 

    經濟潛力仍在 關鍵是信心 限購保底是一場博弈

    「十一」長假期間,北京、天津、蘇州、成都、鄭州等20個城市密集發布新的樓市調控政策,多地重啟限購、限貸。有專家認為,內地既需要利用房地產來支撐經濟,又不能讓過熱的樓市將經濟反噬,調控是為了留住熱錢,使中國經濟不至於跌落深淵,而這場博弈至少要撐到美元降息之日。另有專家認為,限購實際上是念「拖」字訣,各級政府依然沒有完全放棄土地財政的思路,沒有看清房價必將下跌的現實,這將給中國經濟帶來嚴重後果。目前,中國經濟的潛力仍然很大,但需要當局明確改革的路徑,恢復市場信心。而要走出對土地財政過度依賴的怪圈,方法很多,其中之一是必須進行稅制改革。

    香港商報記者 伍敬斌

    抑制房價而非抑制樓市

    「國慶調控風暴」席捲各大城市,引起了廣泛的議論。社科院城市與競爭力研究中心主任、城市與房地產經濟研究室主任倪鵬飛對本報記者分析認為,「十一」假期及之後是傳統的購房黃金時間段,各地此時集中出台調控政策,不僅可以迅速消解市場情緒,也從實際上有效抑制過度的投機,從而穩定樓市,進而逐步使過熱的市場降溫。雖然限購政策最終效果還有待進一步觀察,但從最近幾天的市場反應看,一些最早出台政策城市,交易量已出現明顯下降。從過去的經驗看,調控政策應該會發揮積極作用,並且這輪樓市調控具有政策陸續出台和逐漸加碼的特點,如果達不到預期目標,估計政策還會升級。

    而實際上,對於中國這樣重度依賴房地產來支撐經濟發展的國家來說,對於房地產業的嚴厲調控,實際上已經關係到了經濟全局。著名經濟學家趙曉在接受本報採訪時表示,限購政策體現的是中國政府現階段的矛盾:一方面要依靠房地產來支撐經濟發展,一方面又怕房地產虛火燒得太旺,反噬了經濟。所以,可以看到在房地產方面,政策一直搖擺不定。

    趙曉認為,前段時間可以清晰地看到,當局在做一場博弈,這場博弈的背景是,中國要防止經濟在全球美元回流大潮中中槍。如今每年中國外流資金近萬億美元,而中國必須讓這些熱錢留在國內。2014年到2015年,政府鼓動股市來留住熱錢,但是股市沒有撐住,所以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只好依靠樓市。換句話說,就是一定要有一個麻將桌,沒有這個麻將桌,客人走了,那麼麻將館就倒了。所以,樓市暴漲的背後,是想用房價上漲來留住熱錢,保持經濟發展的慣性,避免宏觀經濟出現大問題,摧毀中國30年來積累的財富。中國實際上是在打一場財富保衛戰,只有經濟能夠撐到美元重新開始降息的時候,才算是勝利。目前為止,這個目的的達成還是有希望的,因為雖然中國經濟目前面臨許多困難,但沒有倒下,這已屬不易。而這一輪美元指數上升是從2011年開始,按歷史經驗來說,美元回流通常是6年時間,明年美元回流就將接近尾聲,中國經濟能否再支撐一年到兩年,這是關鍵。中國之所以沒有倒下,得益於資本市場的管制,這讓中國贏得更多的時間。而所謂地下錢莊流出大量資金,應該只是一個偽概念,目前中國經濟的問題,其實是鈔票印多了。全世界的貨幣供應每年增長6%-7%,中國則增長13%以上,而這些錢全流入了房地產,銀行新增貸款過半數都是房貸。

    投機資金難入實體

    有論者認為,實體經濟萎靡不振,而房地產及相關行業佔經濟比重過高,本輪調控或有引導樓市投機資金進入實體經濟的意圖。趙曉表示,短期內中國經濟只能依靠房地產拉動,所以,目前任何想要繞過房地產來啟動中國經濟的方案都不現實。可以看到,當房地產變熱以後,實體經濟也有相應回暖,這就是今年一季度所謂「小陽春」的原因。但另一方面,當房價越來越高,就必然帶來實體經濟的成本越來越高,也從實體經濟帶走了更多的資金進入房地產,這又使得實體經濟出現失血效應。當然,目前實體經濟的困境,除了資金流枯竭之外,最主要的還是不賺錢。即使此次限購政策會持續很久,那些從房地產擠出來的資金也不會進入實體經濟。資本總是朝著利益流動,如果實體不好、樓市不行、股市也不行,那麼各種形式的資本外逃自然會加劇,人們會選擇對外投資。

    香港財經評論人盧麒元在接受本報採訪時表示,此次限購或許有將集中在樓市的資金引向其他產業的意圖,也有可能想把集中在一、二線城市的人口轉移到其他城市。但是,如果想要將進入房地產的資金驅離,就必須降低不動產溢價的水平,轉換成金融政策的話,就必須把人民幣的實值負利率壓縮到-5%的水平。而現在的人民幣實值負利率在-10%的水平,這意味著做任何實業都是不賺錢的,因為工業平均利潤一般都在5%-8%,即使利潤達到最大也無法超過人民幣貶值的速度,那麼誰還會去做實業呢?中國經濟被房地產綁架而導致的畸形,既是財政政策的問題,也是財政政策導致金融政策的問題,如果不從根子上動手術,而只是從技術上處理,那就收不到什麼效果。

    盧麒元認為,本輪調控可能並沒有什麼深層目的,只是想拖一拖時間,讓一、二線城市的房價平穩一些,不要繼續暴漲而導致泡沫破裂。目前所有政策的指向,是希望出現普漲,讓一、二線城市的房價上漲帶動三、四線城市。這說明政府依然希望用房地產來解決地方政府收入來源問題,而不是依靠稅制改革來解決地方收入問題,土地財政的思維仍然沒有從中國的各級政府退出。

    人民幣必須穩定

    但是,這種拖時間的策略,也難說可以得到好結果。盧麒元認為,隨著美元轉強,各國都在做深刻調整。比如說英國脫歐,這明顯是一個「假摔」,因為英鎊必須在美元轉強之前找一個理由完成一次深調;而日本則利用安倍經濟學早已完成了調整;以英日的技術積累和能力,在下一輪的經濟起飛時會走得比較靠前。歐洲的情況也不算太糟糕,雖然歐元及歐元資產的調整還不是很到位,但是歐洲整體的財政還算健康。俄羅斯、巴西、印度、南非,這些發展中的金磚國家由於政府缺乏在行政調整上的自覺,則出現了「真摔」,經濟至今難以回升。所以,現在世界經濟的風向標實際上就是看中國。在美元轉強過程中,人民幣雖然做了一些調整,但貶值幅度還不到10%,說明當局根本沒有理解什麼叫美元轉強。這一輪美元轉強是美元脫離了石油定價之後的一次歷史性轉折,很多人認為「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了」,人民幣加入了SDR,變強了。而實際上,未來擺在人民幣面前的是很困難的前景。如果中國財政仍然依靠土地財政和發債來支撐,人民幣又出現大幅度貶值的話,財政崩潰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中國的經濟政策應該在比較短的時間內做深刻調整。盧麒元表示,首先必須保持人民幣的幣值穩定,包括人民幣的實際購買力和人民幣匯率。目前,房價已經告訴大家,人民幣的實際購買力在下降,而人民幣匯率會比人民幣的實際購買力遲反應12至18個月。所以,中國要解決經濟問題,必須要接受房價將要下跌的現實,但要控制好幅度;同時,在貨幣政策上一定要採取收斂的姿態,不能讓各級的負債繼續擴張。

    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在前不久表示,中國將收緊貨幣政策。近日,人行又召集17家銀行開會,要求各商業銀行理性對待樓市,加強信貸結構調整,強化住房信貸管理,控制好相關貸款風險。但盧麒元認為,中國對貨幣政策的制定沒有剛性的法律約束,而是一個隨意性很大的行政過程。當經濟數據到了當局不能接受的時候,貨幣政策隨時可以調整。所以,人行在這一時期的表態,並不能奠定長久的基調。前段時間房價暴漲,所表達的就是一種集體恐慌。人們買房不是出於投資的預期,而是對於貨幣貶值的預期。人們認為將來錢越來越不值錢,那麼他現階段借越多的錢,未來得益就越多。並且,目前一線城市的財富效應也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人們的神經。

    仍需明確目標提振信心

    雖然中國經濟仍未脫離矛盾與困窘,拖延時間的策略也不一定能夠成功,但趙曉認為,中國經濟仍然遠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因為中國的城市化進程才剛剛51%以上,一個國家的城市化沒有完成,那麼它的工業化也就沒有完成,經濟增長的潛力就沒有完全釋放。中國很多經濟領域的產能過剩也只是相對過剩,即使在房地產領域亦是如此。目前大概有3億的農民工及其家屬沒有買房,是因為他們買不起,但是並非沒有需求。另外,中國的城市人口已經超過一半,城市人口裏或許又有一半是中產階級,這些人是有利於支撐中國消費和服務升級的,也有利於中國的創新,這些都是機會。

    當然,機會中也存在問題。趙曉認為,最重要的就是人們對未來信心不足,預期也不確定。在改革開放之初,人們都很清楚,中國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為了經濟建設,在體制上做出一些突破都是可以容忍的,改革目標清晰,且試錯空間大。然而現在人們看不清了,中國究竟在走什麼路線?是不是仍然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是不是可以改革試錯?是不是可以在經濟上任何觀點都可以討論?所以社會各階層對前景的信心都不足。市場經濟是一個信心經濟,所以供給側的改革當務之急是要激發官員、企業家和勞動者的信心,降低生產要素的成本,從而釋放經濟的活力。

    盧麒元認為,中國經濟要走出依賴房地產的怪圈,就必須進行稅制改革,必須向資本持有和資產利得徵稅,以此代替土地財政,逐漸使中國的財政體系建立在一個正規稅收的基礎上,同時大規模壓縮行政費用開支。另外,今後中國的財政權必須要收歸於人大。他說,目前很多地方的財政稅收可支撐的部分都不足50%,剩下的缺口都是靠賣地和發債來支撐,遠稱不上正規化。

    但是,向資本持有和資產利得徵稅肯定阻力重重。盧麒元認為政府至少應該做一點動作表明態度。中國目前三個稅是可以很快實行的,第一是離境稅,富人移民了,給國家留點錢是完全合理的,可以不像有些國家那樣收50%,收10%總是可以的;第二是贈與稅;第三是遺產稅。這三種稅首先是國家主權的象徵,也帶有公平正義的性質。另外,還有資產持有稅,持有超級資產的人,如億元以上的房產,也可以收稅。在德國,政府不鼓勵人佔用過多的公眾資源,如果一個人能買得起500平米的房子,那麼他也應該承擔500平米的社會責任。像這些稅,可以在北上廣深試行。通過稅率和起徵點來調控房地產,效果遠遠好於行政手段。通過對資本持有和資產利得徵稅,很快就能將不動產收益壓縮到工業利潤的平均水平,配合供給側改革和技術的引進及革新,資本自然會從不動產向工業轉移,工業化也就能順利推進。

 
(來源: 香港商報) 編輯: 朱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