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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說紅樓夢
2017年 04月 02日 00:00    香港商报
 

    白先勇正本清源

    細說紅樓夢

    80歲的白先勇,遇見300歲的曹雪芹。白先勇曾說,他一輩子沒有離開過賈寶玉,也視《紅樓夢》為「我的文學聖經,也是我的文化百科全書」。集結白先勇一生研讀紅樓心得的《白先勇細說紅樓夢》最近在台灣和內地先后出版。3月27日,港中大善衡書院為慶祝成立十周年,特邀白先勇先生以「白先勇導賞紅樓夢」為題公開講座,白先生「正本清源完全當作小說來導讀」,從神話結構、哲學底蘊、寫實層面、人物塑造及文字藝術出發,全面解析先生眼中的這部「天下第一書」。香港商報記者若笑

    白先勇,小說家、散文家、評論

    家、劇作家。1937年生,廣西桂林人,名將白崇禧之子。台灣大學外文系畢業,美國愛荷華大學「作家工作室」文學創作碩士。著有短篇小說集《寂寞的十七歲》、《台北人》、《紐約客》,長篇小說《孽子》,散文集《樹猶如此》等,重新整理明代湯顯祖戲曲《牡丹亭》、高濂《玉簪記》,并撰有父親白崇禧傳記《白崇禧將軍身影集》。近年來致力於兩岸昆曲復興與古典名著《紅樓夢》的重新解讀與推廣。

    《紅樓夢》「天下第一書」

    白先生形容:「《紅樓夢》是一本天書,有解說不盡的玄機,有探索不完的秘密。」《紅樓夢》導讀是白先勇在美國加州大學聖塔芭芭拉分校東亞系主要授課之一,分中英文兩種課程,持續二十多年。2014年,白先勇受邀回母校台灣大學開設《紅樓夢》導讀通識課,藉三學期的細說,將畢生對《紅樓夢》的鑽研體會傾囊相授,深受兩岸學生歡迎。他希望藉由這部曠世經典的賞讀,讓青年學子重新親近中國傳統文化。

    說到和《紅樓夢》的結緣,最早是因為「美麗」牌香烟,年幼的白先勇從表姐們積攢的香烟殼知道「寶玉」,稍長又聽收音機里播的廣播劇《紅樓夢》,對寶黛故事有了最初的了解,小學五、六年級開始讀《紅樓夢》,「十歲、二十歲、三十歲,在不同年齡階段重讀此書,每次讀都有不同感受」,「等到我接近耄耋之年,從頭再細細研讀一次,才有十足信心宣稱《紅樓夢》是天下第一書」。白先勇大學讀外國文學,讀過很多西方文學經典名著,但「回過頭來再讀《紅樓夢》,依然覺得無可比擬」。

    在白先勇看來,「《紅樓夢》內容太豐富、線索太龐雜、人物關系复雜、內涵很深刻,有很多密碼藏在其中」,因此并不容易讀。「我寫了那麼多年小說,所以會從《紅樓夢》這部小說為什麼寫得這麼好、這個情節為什麼要在這個地方出現、這個人物怎麼會在這時登場、怎麼會這樣說話……這樣的角度入手」。

    白先勇最早是在加州大學開講《紅樓夢》,「面對那些講英文的學生,我思考的是怎麼讓他們懂得《紅樓夢》,用什麼樣的方式引導他們進入到紅樓世界。這積累了蠻多的經驗。等到在台大教《紅樓夢》,就是對我幾十年閱讀、研究這部經典的總結。算是導讀,告訴學生怎麼去讀這部小說」。《白先勇細說紅樓夢》更偏重文學技巧的解析,把每一章節里的線索拆開來,草灰蛇線,細細分析。

    《紅樓夢》影響寫作和處世

    白先勇說,讀《紅樓夢》,一方面要看小說藝術,另一方面,則是看它的哲學思想。它不止是一部文學作品,其中更包含著儒、釋、道這三種對中國人影響深遠的哲學。「《紅樓夢》將中國人的哲學,儒釋道以及所涉及的入世與出世的糾結,以最具體、最生動的人生故事呈現了出來」,「這像是一部天書,有永遠解不完的密碼,讀不完的深層韻致」。而一個人在不同年齡看《紅樓夢》,會有不一樣的感受。白先勇說他的寫作風格乃至處世哲學,或多或少都受到《紅樓夢》的影響,「我的想法越來越靠近佛家的精神,源頭可能就來自《紅樓夢》,也可以說是由藝術而進入佛家的思想」。

    除盛赞《紅樓夢》為一部偉大著作,白先勇對胡適、張愛玲等人認為《紅樓夢》后四十回是高鶚續寫不是曹雪芹原作也表達了不同意見。他推允「程乙本」為《紅樓夢》最佳讀本。首次將「庚辰本」與「程乙本」對比講解,從小說藝術、美學觀點比較兩個版本的得失,指出兩岸大行其道的「庚辰本」諸多混雜夾纏之處;為后四十回平反,認為其文字風采、藝術價值絕不輸前八十回,也不可能是另一位作者的續作,「假如真是高鶚續書,續書者的才情也絕不在曹雪芹之下」。

    白先勇說,一生中影響其最深的兩本書,「一本是《紅樓夢》,另一本就是《牡丹亭》」。湯顯祖《牡丹亭》對於情的詮釋影響了曹雪芹,《紅樓夢》對情的解釋更廣、更寬、更博。他笑說自己跟這兩本書結緣這麼深,是上天要他為曹雪芹和湯顯祖做些事情,「幫《牡丹亭》還魂,為《紅樓夢》下個新的註解」。十幾年來,白先勇一直為復興和推廣昆曲而奔走,他的「青春版」全本《牡丹亭》,一演9個鐘頭,仍然吸引全國乃至海外的年輕觀眾趨之如騖。白先勇認為,真正的「美」必然超越地域和政治。他認為中國傳統文化在19、20世紀在世界上的發言權衰微不振,是時候搞中國的「文藝復興」了,而這需要從傳統中尋找靈感。他認為一個民族很重要一點,應該有它的所謂文化認同,而《牡丹亭》和《紅樓夢》就是很重要的兩大傳統文化標杆。

    白先勇笑稱世界上只有兩種人,讀過《紅樓夢》的和沒讀過的。大學人文教育,《紅樓夢》應該是必讀;中學生應該是老師們引導下的課外讀物,「大學生不看《紅樓夢》,那還是大學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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