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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文物「出宮」到香港制造「返銷」故宮
2017年 08月 06日 08:51    香港商报
 

    故宮龐大的文物資源可以給香港帶來什麼?香港又可以「反哺」故宮什麼?一個「香港制造」的故宮文化教育項目「我的家在紫禁城」上月中旬「返銷」故宮。
    香港康文署副署長吳志華不無興奮地表示,過去康文署跟故宮合作都是把故宮文物帶到香港,這次非常榮幸有「產品」進宮,希望未來文物出宮和產品進宮更加頻繁。他說,故宮博物院與康文署下面的四個博物館有著非常緊密的合作關系,雙方之所以能合作得這麼好的原因之一,「就是我們都認為博物館要走進人們的生活」,要讓更多的觀眾看見文物認識文物感受文物。未來一年,除了展覽之外,「我們還將在文物保護、文物研究,以及公眾教育項目上進行更廣泛更深入的合作,把故宮文化,乃至五千年的中華文化帶進香港,帶進世界。」香港商報記者 金敏華 文/圖
    原來故宮是個寶藏
    這個將在景仁宮展至10月的主題展萌態十足,被故宮博物院院長單霽翔認為是面對孩子們把博大精深的故宮文化說明白的一套新語境系統的探索,它「生動的語言,具有很強參與性互動性的多樣化活動」不但是送給孩子們的最好「暑期禮物」,也讓逛故宮變成一個「輕松的過程」。    本報記者專程赴京參加展覽開幕式,并在「香港制造」教育產品首次「返銷」故宮后,7月24日在港獨家采訪與故宮展開10年合作的香港康文署助理署長陳承緯。
    香港商報:「我的家在紫禁城」主題展雖是香港的故宮文化產品第一次「進宮」,但應不是康文署與故宮的第一次合作,至少之前在山東博物館雙方已有過一次合作。能否簡單介紹一下過去十年雙方合作的過程?比如最早的《國之重寶》展背后有著怎樣的故事。
    陳承緯:這10年,香港同故宮博物院在合辦展覽上有很大進展。雙方的合作,最初沒有固定模式。10年前,也就是籌辦回歸10周年慶典時,我們很想有一個非常震撼的、香港人從來未有機會見過的展覽,這就是后來囊括32件國寶級書畫作品,包括《清明上河圖》在內的《國之重寶--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晉唐宋元書畫展》。當時我也是籌劃這個展覽的其中一分子,第一次舉辦這樣的專題展,大家的合作還處在起步摸索階段。我們對故宮不是特別熟悉,只是從文獻、以往的經驗知道有一批這樣的重要書畫,如果可以來到香港,真的可以讓香港觀眾大開眼界,這樣開始跟故宮慢慢有了聯繫。
    那次展覽在策展理念上有一個比較特別的處理,不是簡單地放段畫出來,然后有個標題,有個文字介紹,而是將這30多件書畫用創新的手法去演繹,不單是書畫本身,而且包括里面蘊含的故事、時代背景、歷史源流,當然少不得書畫家本身的技巧運用等等。我最記得我們用了一整個展廳去展出香港人最熟悉的《清明上河圖》,這在當時是匪夷所思的,一般都是一個展廳里邊排開十件八件(展品),琳瑯滿目這樣去欣賞,但當時我們顧及到兩個情况,一是畫作本身有6米多長,你要讓成千上萬的人排隊去觀賞,需要非常慎重地考慮觀賞秩序和觀賞時間,怎樣可以一路勾起觀眾的參觀興趣?所以我們就收集了有關《清明上河圖》變遷的各種詳細資料,用展板等比較活潑的手法去介紹這幅畫作的背景,讓觀眾在還沒看到真跡之前就已掌握這幅畫作的來龍去脈,這樣的策展手法當時讓故宮的同行大開眼界,原來一個書畫展覽還可以這麼去構思、去做一些靈活的變化。
    為了這批國寶,無論是環境配合、燈光運用,我們都做了特別安排,包括定制了很高質素、非常專業的展櫃,去外國定制了射燈,除了可以調節光光度外,還可以把畫件凸顯出來,好似一個燈箱,但比燈箱更能配合畫作本身的藝術水平。那次展覽,不論在運輸、安排、行程各方面,包括觀眾的觀賞途徑等都令故宮很滿意。我們的同事在展品沒來之前,就做了大量的資料收集工作,不僅看了故宮的藏品資料,還通過其它不同途徑捕捉了很多這方面的信息,最后做出來的圖冊內容豐富、制作精美,令故宮的同行感動。自此之后,故宮對在香港展出故宮文物有了信心,而我們也恍然發現,原來故宮有這麼豐富的文物資源,不單是書畫,還有宮廷文物、珍寶、陶瓷、鐘表等等,可以說非常獨特、世上罕有,堪稱寶藏。
    從單體展到系統論述
    香港商報:從策展理念上,2012年在香港藝術館舉行的「頤養謝塵喧--乾隆皇帝的秘密花園展」是否有一個更大的突破?
    陳承緯:經過《國之重寶》展的合作,雙方有了更多了解,我們也更大膽地向故宮提出,希望有更多的文物能來香港展出。總體來說,香港人對故宮文化和中華文化的認知還是比較皮毛、片面的。之前我們做過唐朝、漢朝的展覽,跟陝西、上海甚至北京的國家博物館都有過間歇性的合作,但都是比較展件式的,能夠借到文物做一個展覽我們就會借回來,從2012年做「乾隆花園」展開始,就比較有系統地做論述,這是一個很大的突破。
    你可以想象一下,倦勤齋里的貼落從地上到天庭有三四米高,怎樣從故宮安全地拆卸下來,又怎樣在香港的展廳里重新布置出來展覽呢?這里面涉及到很多复雜的工序,這些貼落不是布景,是原裝的文物。最初故宮對我們也不大放心,擔心我們沒有裝置、保護通景畫、貼落的能力。曾經去到一個臨界點,可能(這批展品)就搞不掂了,因為展覽很快就要開始,展期、展場都定了,但(通景畫)展品遲遲定不下來,之前大家用文件、電郵商談了1年多,故宮一直都沒批准那些通景畫來香港。當時我還臨危受命,和另外兩個同事一起飛到北京,用了一天時間跟故宮宮廷部的研究員和老師面對面交談,向他們解釋我們會怎樣裝設、布展以及整個的展覽構思,他們才放心地批准這些展品到香港,兩個星期內就運到了香港。
    之所以希望借到那些貼落,是因為倦勤齋里面的戲台太大借不到,而貼落正可以反映乾隆對江南文化的那種嚮往,我們運用這方面的資訊,在做展覽的時候,同時還做了一套江南景色的配套展,告訴觀眾為什麼乾隆對江南如此情有獨鍾,為何要幾下江南?同時用一幅現代江南風景畫跟乾隆花園里的江南景色書畫做了對比,今天的香港觀眾發現他眼中的江南,跟200多年前乾隆所見的景物是一樣的,就會產生共鳴。其實江南不僅僅是山江水色,還有人文氣息,個個都識吟詩作對的嘛,人的文化修為好高。我們收集了很多這方面的資訊,融合到展覽中。所以這個「乾隆皇帝的秘密花園展」,其實是個全新模式,它把江南水鄉的景貌搬過來--當然我們沒可能把整個乾隆花園搬過來,那是個很大的空間,那些山山石石不能動的,只能藉助圖片、幻燈去做展示。那次最成功的就是將通景畫搬了過來,很感謝故宮給我們很多的專業指導。
    與故宮的合作達致三贏
    香港商報:從與故宮多年的合作中,你覺得雙方各自有哪些收獲?
    陳承緯:經過2007年、2012年這兩次大型展覽,我們發覺跟故宮有很大的空間做進一步的合作,除了可以用到他們的文物、資訊和研究成果之外,我們更希望能夠給到另外一個角度,讓海內外的觀眾不覺得去參觀博物館的文物展覽是一件沉悶或者無趣的、跟他們的生活距離很遠的事。我們覺得故宮是一個這麼大的寶藏,不單有獨特的建築群,里面的文物所代表的歷史背景和蘊涵的中國文化更加深遠,需要我們繼續去開發。我們開始系統地跟故宮去探索如何更深入的合作,之后差不多每一年都會舉辦一個大型展覽。
    在2015年我們做了一個以前沒做過的《西洋奇器--清宮科技展》,不是在歷史博物館而是在科學館舉辦,這些西洋文物在故宮屬於珍寶類別,是西方國家來朝貢或者做禮節性拜會時送給中國皇帝的禮物,故宮以前從未想過從科學角度去演繹這批文物。我們在香港科學館做了這樣的嘗試,除了展出器物之外,還做了一些互動游戲把文物里面蘊藏的科學原理演繹出來,這些一二百年前的器物在今天的日常生活中已經不再使用,怎麼可以讓小朋友覺得這些器物跟他們的生活有關系呢?就需要講述這些器物背后的科學原理,另外還有影像可以讓學生更加明白西洋科技的進展以及它們如何影響到18、19世紀的中國。跟我們合作了這個展覽后,故宮受到很大啟發,后來這個展覽整套被帶到山東博物館展出。這個就是雙贏、三贏,香港得到這個展覽之外,故宮可以受到啟發,原來他們的文物是可以這麼利用的。
    所以你問我究竟故宮可以從香港得到一些什麼啟發?我覺得其中一樣是我們的策展手法、理念和靈活的思維,而且我們也提供了一個令故宮文物走出來的平台。我相信我們還有一個優勢依然存在,就是用中英雙語來展示文物。當你用雙語,也就是把中文譯成英文時,是經過了一個海外觀眾的思維,我們要將這些內容帶出來,向他們講解,經過翻譯的這個過程,等於在腦子里重新演繹過一次。我們每一次的展覽,都會有雙語圖錄,這些圖錄故宮都會收藏,這也給內地在推廣故宮文化、推廣故宮文物方面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外語基礎。香港觀眾得著當然有好多啦,好多時,我們看自己的日常生活、日常文化,都是在經歷平時所經歷的東西,但是未必能夠將自己的文化放置到中華文化的大背景下,放置到幾千年的文化演變的歷史長河中去看,這點也是我們這些年跟故宮合作得到的收獲。
    西九故宮需要整體策略
    香港商報:你覺得康文署與故宮10年合作經驗有哪些可以在未來的西九香港故宮文化館得以運用?
    陳承緯:不同的博物館,他們的營運、策展、節目籌劃手法及重點都是不同的,最重要的反而是如何可以最有效、最大程度上發揮他們地域上的優勢。西九文化區本身就是演藝、當代藝術匯聚之地,往后也會有故宮文化方面的內容,要吸納不同的觀眾包括海外游客願意花時間停下腳步,就要先做好定位,即你會以一個什麼樣的方向去做展覽?我們之前策劃的國之重寶展,當時雙方合作仍處在摸索階段,展品數量不多,展期很短--因為那些書畫不可以長時間展出,如何發揮到最大效能?當時的解決方法只是針對單件式展覽的處理方式。
    如果是日后的西九故宮文化館,就需要系統地、多角度地去看,他不是一個獨立的展覽那麼簡單,而是需要一個策略,明確未來幾年分別要做些什麼,要系統地把故宮的文物介紹給香港的觀眾和海外游客,就要結合教育、宣傳、展覽研究等等方面,雖然研究基本上都是故宮提供的,因為故宮的文物專家很多,他們掌握的資料也最多最全,但是如何去運用這些資料,如何從中攫取一點養分出來變成展覽素材,讓觀眾可以由小見大見微知著?就必須將當代的背景、歷史、文化等各方面內容融會貫通,這個很考功夫。已經有一些社會有心人士提出,西九故宮文化館最重要的是找到一個合適的館長,以及如何去策劃、規劃往后的發展。我會這麼看,西九故宮文化館可以參考康文署過往跟故宮合作做過的多個展覽(所積累的經驗),但他們不應該成為我們的复制品,他們必須從過往我們跟故宮合作取得的成果基礎上一路發展下去,因為社會不斷在演進,觀眾對故宮文化、對中國歷代帝王制度和宗教文化方面的了解比10年前已經多了很多,所以你必須要不停往前走,必須要挖掘更多觀眾還沒掌握、還不了解的內容,再以一個有吸引力和創新的手法演繹出來、呈現給觀眾,這是一個全新的挑戰。

 
(來源: 深圳新闻网) 編輯: 庄春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