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停比特幣無礙區塊鏈研究
中國將自主發展數字貨幣
近期，「數字貨幣」這一話題引發了社會各界的熱烈討論。中國監管部門相繼叫停ICO（代幣融資）、關停比特幣等數字貨幣的中國交易所。目前，上海ICO項目逾90%已完成清退，相關比特幣等虛擬貨幣交易平台也均提出了退出方案，并著手開展客戶資金、資產清退工作，虛擬貨幣交易平台將到期停止。一時間，國內各類虛擬貨幣價格應聲大跌，比特幣、萊特幣跌幅均超過20％。如何深入理解ICO的狂潮與數字貨幣的起源和特點？怎樣正確看待監管層的做法？對於數字貨幣，中國是否真的將拒之門外？圍繞這些疑問，北京大學匯豐商學院副教授、博士生導師、美國匹茲堡大學經濟學博士涂志勇接受了本報的獨家專訪，應用專業的知識，系統性地闡述了數字貨幣的相關熱點問題。香港商報記者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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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益驅使推動ICO狂潮
香港商報：9月4日，人行、網信辦、工信部、工商總局、中銀監、中證監與保監會7部門發布文件，將ICO定性為未經批准非法公開融資，要求立即停止各類ICO融資活動，至此，市場上掀起的ICO狂潮也終於告一段落。你覺得為什麼會產生ICO的狂潮？
涂志勇：從供給上看，在比特幣2009年剛出現時，外界對代幣發行的認可程度非常低。后面陸續有萊特幣、以太幣等數字貨幣推出，促進了人們對虛擬貨幣的認識。隨著數字貨幣價格逐步攀升，市場越炒越熱，比特幣等數字貨幣成了日常生活中耳熟能詳的詞汇。部分機構試圖趁著傳統數字貨幣的熱度，開始發行各類代幣，這種行為稱之為ICO。由於發行的代幣本身沒有成本，在巨大的利益驅動下，ICO的供應出現井噴。
從需求上看，目前市場上很多資金找不到出口。而各類I-CO的出現，正好為部分投資者提供了一個具有想象空間的投資標的。雖然ICO高風險且違規，但是由於市場上的信息不對稱，還是涌入了一批資金。與此同時，部分ICO項目會通過莊家控盤，拉升代幣，吸引大批投資者去關注入局。由於項目本身并無多大價值，最后必將造成崩盤。總的來說，供需兩個方面的因素共同掀起了這次ICO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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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管層及時叫停很有必要
香港商報：有論者認為對於ICO不應一棍子打死，部分項目還是有價值的，你怎麼看待這一觀點？
涂志勇：我不同意這一觀點。絕大部分I-CO項目基本沒有什麼價值，其商業模式的驗證需要很長時間，而且驗證也沒有什麼公認的標準。同時，ICO亂象會給普通投資者帶來極大損失，從而威脅到金融穩定。有人認為應對ICO區別審查，但這將極大增加監管成本，基本不可行。從大方向看，為了保護投資者利益，及時叫停ICO很有必要。
很多ICO項目沒有價值
香港商報：ICO與比特幣等其他數字貨幣有什麼區別？
涂志勇：數字貨幣有很多，比特幣、以太幣以及萊特幣是三大主流數字貨幣，占據了全球交易的絕大部分份額。比特幣是數字貨幣的「鼻祖」，它的代碼也是開源的，很多ICO項目只是在比特幣的基礎上進行非常小的改動。有的甚至直接將比特幣代碼拷貝過來，就成了一個新的ICO項目。簡而言之，各類ICO是高仿的數字貨幣項目，沒有技術價值，也基本沒有太大的應用價值。
香港商報：你認為ICO是擊鼓傳花式的金融騙局嗎？
涂志勇：其實ICO是發行機構是打著區塊鏈技術的旗號，成立區塊鏈項目，最終利用項目推動代幣進行融資的方式。個人認為，中國的ICO項目最終能夠成功的極少，絕大部分只是經過包裝來到市場，蹭一下市場熱度，快速融資套現。當這種ICO項目發行后，失敗是必然的結局，購買這類項目的投資者顯然也會血本無歸。很多項目涉及虛假宣傳，屬於擊鼓傳花式的金融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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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幣國際化不容干擾
香港商報：9月14日晚間，內地首家比特幣交易所「比特幣中國」正式宣布，比特幣中國數字資產交易平台停止新用戶註冊，并將於9月30日停止所有交易業務。隨后，內地另外兩大虛擬貨幣交易機構火幣網、OKCoin均宣布，將關停虛擬貨幣的人民幣交易。至此，內地三大比特幣交易平台無一幸免。你認為官方為什麼要取締比特幣等數字貨幣平台？
涂志勇：首先，比特幣等數字貨幣因其匿名、去中心化等特點，可能成為洗錢和資本外逃的工具，從而被非法人士利用達到規避監管的目的。其次，比特幣等數字貨幣挑戰了國家的貨幣主權，而中國正在推進「一帶一路」及人民幣國際化戰略，絕對不能允許數字貨幣的干擾。最后，一些交易所在這次ICO狂潮中推波助瀾，提供了籌碼兌現的通道，扮演了不好的角色。
香港商報：你認為其他國家應如何加強比特幣等數字貨幣的監管？
涂志勇：首先要提高交易所的透明度，提高數字貨幣用戶信息的透明度；其次應該限制金融構與數字貨幣市場的聯接。
中國市場影響全球
香港商報：隨著比特幣等數字平台的關閉，內地各類數字貨幣價格應聲大跌，比特幣、萊特幣跌幅均超過20％，比特幣每枚價格更一度探至16000元，較9月初32500元的歷史高位下跌一半多。為什麼中國市場關閉比特幣等數字平台會對全球的數字貨幣價格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涂志勇：首先中國市場很大，中國的比特幣等數字貨幣的交易量十分龐大，占全球交易量很高的份額。其次，中國關閉比特幣等數字貨幣交易平台后，比特幣的流通範圍比原先小很多，想象空間也小了很多。最后，中國政府的政策可能會帶動其他國家對數字貨幣展開新的監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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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行將主導中國數字貨幣發展
香港商報：在今年1月底，中國人民銀行有關負責人表示，未來移動支付前景明朗，人行正積極研究國內外相關研究成果和實踐經驗，爭取早日發行數字貨幣。此外，有相關人士透露，人行自2014年起就成立了專門研究團隊，對數字貨幣發行和業務運行框架、關鍵技術、流通環境等進行深入研究，已取得階段性成果。這意味著數字貨幣離著我們不遠了。人民銀行參事盛松成曾向記者表示，未來即使是推出所謂的數字貨幣或是「無現金社會」，都應該由人行主導，因涉及到貨幣傳導、利率調控、貨幣流通等，否則會擾亂貨幣政策，危及整個經濟。對此，你認為人行主導的數字貨幣與比特幣等數字貨幣有何區別？
涂志勇：比特幣為代表的數字貨幣是以匿名與去中心化為特徵的，這必然會帶來諸如逃避監管、擾亂金融秩序等潜在的風險。而人行主導的數字貨幣需要實現宏觀調控的政策目標，在設計上不可能采取比特幣式的架構設計。不論是加強對數字貨幣的監管，還是發展人行主導的數字貨幣都反映了四個自信的思想，即中國社會主義制度自信、理論自信、道路自信、文化自信，不盲從西方理論。相信這次人行主導的數字貨幣開發也是從中國的社會實際出發，體現中國的價值觀。
區塊鏈將以新形式發展
香港商報：你認為比特幣等數字貨幣平台關閉會影響到區塊鏈技術的發展嗎？
涂志勇：不會有影響。因為比特幣等數字貨幣利用了很多技術，除了區塊鏈之外，還有密碼學的雙重加密等。比特幣等數字貨幣是把各種技術集成，然后形成一個新的交易流通規則，我稱它為制度創新。區塊鏈技術在比特幣出現之前應已出現，只是比特幣首次將區塊鏈技術應用在數字貨幣的生產與交易認證上。
香港商報：區塊鏈技術除去數字貨幣外，還有哪些應用場景呢？
涂志勇：金融機構可以通過區塊鏈技術確認交易，實現結算，這種場景與數字貨幣不同，不涉及新貨幣的生產。據悉，部分銀行已經開始使用區塊鏈技術，并實現了產品落地。
內地「挖礦」產業暫無虞
香港商報：根據數據提供商bitcoin的數據，尽管交易受限，但憑藉所謂的「挖礦」，中國仍是比特幣的主要創造者，近期全球新創造的比特幣中近三分之二都來自中國。但目前隨著比特幣等數字貨幣交易平台關閉，比特幣「礦機」價格大幅度下跌，另外各大交易網站也出現了大量二手「礦機」。你認為交易平台關閉會對這些「礦工」產生什麼影響？未來，官方是否會進一步禁止「挖礦」的行為？
涂志勇：交易平台的關閉，會降低需要確認的比特幣交易數量，從而使現有礦工之間的競爭加劇，挖礦的利潤下降，有些礦工就會退出，與之相關的資產價格就會下跌。如果進一步禁止挖礦，那麼對國內整個挖礦產業的冲擊就是毀滅性的。綜合分析，個人認為短期內不太會出台禁止挖礦的政策。
據了解，比特幣的生產是基於P2P的原理，在專業圈里稱之為「挖礦」。挖礦設備的性能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獲得比特幣的效率。2009年比特幣剛出現的時候，一般的普通電腦運行相應的挖礦軟件就可以獲得比特幣。而到2011年，則需要高配置的顯卡才行。如今，在專用晶片研發出來后，顯卡則已經完全跟不上時代，必須使用專用的挖礦機。所謂比特幣「礦機」，實質上是一種電腦，帶有專業的挖礦晶片，多采用燒顯卡的方式工作，耗電量較大。用戶用個人計算機下載軟件然后運行特定算法，與遠方伺服器連通后可得到相應比特幣。
金融危機后比特幣應運而生
香港商報：請你簡要談談比特幣等數字貨幣是如何誕生的。
涂志勇：比特幣的誕生與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息息相關。2008年，美國發生次貸危機從而引發了全球性的金融危機，華爾街的巨型金融機構面臨破產的威脅。美聯儲為了維護金融系統穩定，不斷采取量化寬松，以拯救這些大而不能倒的金融機構。於是，人們開始對政府壟斷貨幣發行及其貨幣信用，都產生了很深的質疑。這時候比特幣就應運而生了，它是世界上第一個由程序發行的虛擬貨幣，具有匿名性、去中心化、發行上限恆定等特點。由於其代碼是開源的，很快便衍生出其他種類的數字貨幣。但是，比特幣在中國并沒有貨幣的功能，人們購買比特幣只是金融獲利的需求，實體的需求非常少。
香港商報：請你簡要談一談數字貨幣的生產流程。
涂志勇：一般來說，比特幣等數字貨幣是通過所謂「挖礦」的方式生產出來。以比特幣為例，比特幣的收付交易需要被確認，由於沒有中心機構來確認這些交易，任何連接到比特幣網絡的節點都可以記賬并生成區塊，向全網廣播。要激勵去中心化的節點記賬，比特幣程序對每生成一個區塊的節點就要獎勵一定量的新生比特幣。這樣，新的比特幣就生產出來了，可以用於支付交易。可以說，沒有交易，就沒有確認，就沒有比特幣的生成。比特幣總量設定有一個上限，所以隨著時間的推移，確認交易所得獎勵會逐步遞減。
香港商報：很多人分不清數字貨幣與電子支付的區別，你能通俗講講兩者之間的區別嗎？
涂志勇：電子支付是一種記賬方式，是通過一個電子渠道進行轉賬付款的支付方式，是中心化的；而數字貨幣是去中心化的，是一種流通的貨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