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情商」企業家越多越好

　　作者：路人甲

葛優說，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最近的官商關系，似乎就如此反常，企業家們，一反拍馬屁的老套路，紛紛站上了舉報官員的最前沿。

資本也是弱者?

2月14日，正是過大年的，山東德州的明星企業家、皇明集團董事長黃鳴實名舉報德州市委書記，迅速引爆輿論，成為繼中誠信集團老闆毛振華「雪地控訴」事件數月后，第二個企業家公開舉報官員事件。相隔不到10天，23日，臨沂市金鳳凰置業有限公司老總張方成，實名舉報臨沂官員老賴不作為，致企業損失過億，配有視頻與文字的舉報信也在網絡熱傳。

黃張兩老闆舉報官員的是非真相，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吃瓜群眾還得耐心等著。自古有民不與官斗的傳統，黃總們這是怎麼了？據舉報信發出后黃總自述，「過去的5年我們無不在煎熬和奮爭中度過。」當地曾流傳的一個笑話，黃鳴與女兒對話。女兒：爸爸，我們家有多少錢？父親：寶貝，家里的錢，你一輩子也花不完。女兒：爸爸，我們家欠銀行多少錢？父親：寶貝，欠的錢，你兩輩子也還不清。

在每一個舉報者的身后，都有一系列故事的。不論是背景還是動機，從黃總的個案中推測，舉報鏈中的企業家們，在實體轉型中掙扎，備受煎熬，主觀上并非是為了反腐，而是出於自身立場，也都是逼上梁山，才行此下策。

本來資本財富與權貴官僚的博弈，對於普通民眾來說，這是棋逢對手的硬碰硬，看熱鬧不嫌事大，但在歷來缺乏對私有產權保護的傳統文化中，民營企業家的命運也是如履薄冰。面對公權力，企業家們也會成為弱者。曾有一個副市長罵舉報人傻，從你舉報起，你企業就死路一條。還有評論指黃鳴的此舉情商不高，有點弱。

在富與貴的較量中，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如果硬要選邊站的話，還是同情「弱」者，希望弱者的實名舉報不要爛尾。毛總贏了，被舉報官員受處分，那麼黃總張總到底是誣告，是誤告，還是實告？也一定要告訴網民一個結局，不要不了了之。

違諾之「舉」先天不足

舉報信中，黃鳴反映的主要問題，是皇明集團按照政府部門指令，承擔了當年世界太陽城大會的場館建設和配套服務、拆遷安置等工作，當時政府承諾通過劃撥土地等方式給予補償等。但隨后隨著官員更替，地方未能兌現全部承諾，導致企業經營困難，甚至到了生死存亡關頭。

那麼，當年大會的籌辦建設，是政府項目還是企業行為？雙方的利益分配是否合法合規？公開信中所指的「承諾」是當時領導的口頭承諾，還是經過審批的簽約？應該說，這才是關鍵。假設黃鳴與政府簽訂的合同中有非常詳細的約定，而新官不理舊賬的話，則可以通過法律進行救濟，反過來說，對政府而言也一樣。

一方面，黃總們的實名舉報勇氣可嘉，作為侵權的救濟渠道值得鼓勵并完善，敢於得罪官家的「低情商」的企業家越多，市場經濟就越發展得好。但另一方面來看，從「違諾」的道德角度切入，而不是從「違約」的法律角度切入，略顯遺憾。健康的官商關系，一切當以法治為準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