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倫敦尋找馬克思

流深

英國休假，絕不是為了蹭馬克思的熱點。來到倫敦，才發現馬克思竟是躲不過去的存在。

坐在倫敦大英圖書館裏，實在難以想象如果馬克思活到今天，還能不能寫出那本驚世著作《資本論》。在這座館藏過億、全球知名的頂尖圖書館裏，如今擠滿了膚色各異的留學生、慕名而來的遊客、來此宣傳的展覽者，真正的讀者排在長隊中，在默默挨個過門口保安效率低下的開包檢查之後，飛奔上3樓的閱覽室搶一個好座位。在圖書館一角，精緻的甜點、咖啡和可樂擺在一起，仿佛象徵?無孔不入的資本主義精神，縱使剛剛飽餐一頓精神食糧，閱讀者還是不得不在轆轆飢腸面前，向資本家舉手投降。

終生反對貴族和資本家政府的馬克思著作，如今就在這座由資本家和政府建立的圖書館裏，被妥善地紀念?。僅在近期，就有「馬克思和愛琳娜‧馬克思（馬克思小女兒、社會活動家）」館藏展覽舉行，並展示最新發現的馬克思手稿——其中包括一部有馬克思親筆注釋的首版法文版《資本論》；此外，還有「共產黨宣言」、「想象的卡爾‧馬克思，青年馬克思影像」、「愛琳娜和馬克思在倫敦」、「卡爾‧馬克思，資本論和大英圖書館」等一系列學者講座在這裏舉行。在全球金融危機爆發10年、脫歐公投1年之後，馬克思在這個既是全球金融中心，又是脫歐前線的矛盾之地被熱烈討論，?實給人一種違和感。

幾條街區之外的大英博物館內，來自中國的遊客孜孜不倦地詢問?關於「馬克思的腳印」傳說故事，卻不得不失望而歸。曾經作為大英博物館閱覽室的那片空間，如今擺滿了水杯、鑰匙扣、明信片等紀念品，貼好了價簽等待遊客的挑選。在不遠處的Soho區迪恩街，馬克思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已經變身高端社區，樓價扶搖直上，與馬克思紀念圖書館一起構成了「馬克思旅遊專線」的必經之地。

倫敦完成多部著作

1849年，馬克思被逐出歐洲大陸來到倫敦。相信馬克思亦絕不會想到，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光就將在這裏度過。儘管經濟長期拮据，3個孩子還在此夭折，但此後，馬克思終究不必再受到各地當權者的騷擾、監視和驅逐。也唯有在倫敦，在這個同時存在?英國王室、貴族政府、資本家和大英博物館閱覽室的倫敦，馬克思才得以完成他的主要著作——《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法蘭西內戰》、《哥達綱領批判》以及最重要的《資本論》。某種程度上，馬克思之所以能成為馬克思，倫敦是必不可少的。

在倫敦生活34年後，馬克思最終在此逝世，並葬在倫敦北郊的海格特公墓，在他不遠處，哲學家斯賓塞、小說家狄更斯、化學家法拉第等眾多偉大靈魂與他安眠在一起。

在馬克思誕辰200周年後的這個5月，海格特公墓微風習習，遊人默默。在千里外的中國，為他舉行了盛大的紀念儀式，無數從他的著作中獲得靈感和力量的東方人，正用自己的方式，實踐着馬克思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