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深
從大英帝國的心臟倫敦,到羅馬人建立的城市巴斯,再到大西洋畔的布里斯托爾,坐在高鐵上欣賞英國廣袤的平原、蜿蜒的河流、低緩的丘陵和平靜的鄉村,感覺似乎穿越了幾千年的歷史。而串起這一段歷史的,則是無處不在的以伊桑巴德‧金德姆‧布魯內爾命名的咖啡館、酒店、建築和雕像。
偉大僅次丘吉爾
這位在中國教科書上很少提到的天才工程師,在英國卻是大名鼎鼎。在他僅僅53年的生命中,主持修建了泰晤士隧道、克利夫頓吊橋、大西部鐵路、SS大不列顛號等3艘蒸汽船、皇家阿爾伯特大橋、Renkioi戰地醫院等知名工程,革命性地推動了全世界的公共交通、現代工程等領域的發展。在2002年BBC舉辦的「最偉大的100名英國人」評選中,布魯內爾僅次於溫斯頓‧丘吉爾名列第二。時至今日,以布魯內爾名字命名的布魯內爾大學,仍在工程、設計、藝術等專業上全球領先。
今天回看,布魯內爾的涉獵範圍之廣、專業之深、成就之大,無疑令人驚異其無與倫比的智慧。但我想,布魯內爾之所以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其身處的「樂觀時代」也是功不可沒。正如馬克思和恩格斯曾在《共產黨宣言》中這樣描述當時的世界:「19世紀資產階級創造的生產力比之前所有時代加起來還要大。人定勝天,機械化、工農業的化學應用,蒸汽輪船、鐵路、電報,整個大陸的全面開發、開鑿運河等,仿佛用法術從地底召喚出大量人口——之前那個世紀的人會想到社會勞動會蘊藏?如此巨大的生產力?」
改變成為了信仰
19世紀的英國,就充斥?這樣的樂觀主義。設想在那個時代裏,人們每天所面對的是層出不窮的新技術、新能源、新發現,改變成為了信仰,人們堅定地相信沒有什麼是不可改變的,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也沒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一切都預示?:明天一定會比今天更好。人們所需要做的只是,勇敢去設想,哪怕只是幻想;勇敢去嘗試,哪怕只是盲動;勇敢去冒險,哪怕只會白白送命。這也是為何維多利亞時代的浪漫主義影響一直流傳至今。
曾幾何時,這樣的樂觀精神也曾在中國瀰漫,無論是成功上演的「罐頭換飛機」、「深圳速度」,還是「炸開喜馬拉雅山脈,讓印度洋的暖流進入青藏高原」這樣的天方夜譚,都是這種精神的絕佳注腳。然而,這樣的精神,正在這個確定性和不確定性都達到前所未有高度的世界逐漸消失。發現殆盡的表面世界,日益深邃的知識儲量、不斷擴大的認知鴻溝——這個世界不會再有布魯內爾了。貝索斯、馬斯克、扎克伯格,只不過是打扮成發明家的資本家而已。更讓人擔憂的是,沒有人能夠清晰地指出,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麼。
彼得‧蒂爾和布萊克‧馬斯特斯將世界觀分為四種:對未來明確的悲觀主義、對未來明確的樂觀主義、對未來不明確的樂觀主義、對未來不明確的悲觀主義。告別布魯內爾,告別浪漫時代,回到現代社會。無論樂觀與否,不確定的未來,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