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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商報

心無罣礙 畫中有詩
2018年 06月 16日 08:44    香港商报
 

    心無罣礙 畫中有詩

    「洗碗布」抹出的彩色抽象畫雖出自素人 卻絕無匠氣

    從來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散文家李子玉偶拾畫筆,儼然天賦華彩。她創作的柔闊明麗的抽象畫令白先勇讚歎「有唐人絕句的精巧玲瓏」,讓畫家謝春彥「眼前一亮」,亦使閻連科坦承,「被這些畫作的純淨和明亮擊中」。

    6月23日下午,李子玉將攜「隨心隨性:洗碗布抹出的色彩」公益畫展暨《心靈的風景》新書分享會來到雅昌藝術中心,著名學者與作家李歐梵、許子東將聯袂與之對談。對患過憂鬱病的李子玉來說,畫畫是一種抒發和升華感情的手段,「希望這個公益畫展能幫助有情緒病而無法自拔的朋友,可以得到一些共鳴和啟發。」

    香港商報記者 金敏華

    李子玉在長達十數年的時間裏飽受憂鬱病纏擾,甚至因此幾次自殺。2000年她與李歐梵結婚,在先生的鼓勵下,開始寫作。

    沒曾想,「巨細無遺,娓娓道來」,描寫自己如何被病魔折磨,最後又如何征服它的心路歷程的散文集《憂鬱病,就是這樣》上榜成了暢銷書;與李歐梵合著的《過平常日子》《一起看海的日子》及《戀戀浮城》三本書讓更多人「突然」發現,原來愛情並非年輕人的專利;而取材自日常生活經驗和回憶的《細味——食物的往事追憶》和《雲想衣裳》兩本個人散文著作,則讓人驚歎她的文學才華。用作家閻連科的話來說,就是她在人生的後半程,「開始了一種堅定的從容與才情的舒展和綻放」。

    神來之筆

    2004年秋天,李歐梵教授從哈佛提前退休返香港中文大學任教。「我們決定在香港住下來,我的情緒病逐漸安靜了。」為了有更多時間照料家庭,李子玉辭了工作,專心做個全職主婦——這也是這次公益畫展被李歐梵教授命名為「洗碗布抹出的色彩」的原因。這段時間,她隨先生遍遊歐美博物館、美術館,看的畫多了,有一天突然很想作畫。

    其實之前她學過兩次畫,只是每次都半途而廢。一次是在波士頓時,李子玉發願去一個畫素描的教室,跟美國老師學素描。她買了炭筆畫紙,冒大雪,可是,她覺得看石膏像畫人像實在太沉悶了,交了一個學期的學費只上了一堂課就沒有再去;又有一次,她跟台師大美術系的一位老師學畫靜物素描,老師在她面前放了兩隻桔子,課是兩個小時的,李子玉花了一個小時就把桔子畫完了,「樣子卻是一點都不像眼前的物件,無論形象顏色都走了樣」,心灰意冷之餘,李子玉頓感厭煩,耐性子捱過了兩小時,決定逃課,而且「以後也不再去上課了」。

    可是這一次好像有了「神來之筆」。她跑到文具店買了水彩顏料和畫紙,回家畫將起來。「初時只畫浮雲,捕捉變化萬端的雲彩。畫多了,把河、湖、海也畫進去,增加了畫面的色調。」湖光山色「亂塗一氣」之下,情感跟色彩的筆端流轉,「不知不覺間,心情豁然開朗了。雲彩、山色、水光的色調變化萬千,盡都是心靈情緒的寫照。」她在《憂鬱病,就是這樣》中這樣寫道。

    天賦華彩

    熟知李子玉的作家白先勇曉得她對於色彩特別敏感,在他看來,李子玉隨手揮灑的畫作好像是一首首抒情詩,「春夏秋冬,從鵝黃嫩綠到冰寒的灰與藍,她其實是在訴說內心情愫的起伏蕩漾,陰晴不定。」這些不跟從任何派系的素人畫,「渾然天成,不帶匠氣」。

    畫畫之前,李子玉對色彩天生敏感的本事,都花在了穿衣服的配搭上,白先勇說她「從來沒有弄錯過」,「即使是紅、黃、藍原色對撞,也總能安排妥當,不會讓人看刺眼」。甚至她的烹飪方式,也愛把不同顏色的蔬菜一起炒,既有營養又賞心悅目,味道更是可口。現在開始畫畫了,她覺得雲和水的顏色可以隨意搭配,無需依循一定的法則,「雲彩可黑可白,也可染紅染綠,海水顏色何嘗不是這樣?」下筆之始,還不知道出來的會是一幅什麼樣的圖像,隨意念的流動,顏色搭配順手拈來、隨心所欲,往往不超過20分鐘功夫,一幅橫看豎觀皆可的畫便完成了。

    認為妻子在繪畫上「有天分」的李歐梵教授對於李子玉筆下宛如「夢境和幻象」的大自然美景——雲海、山水、樹林的評價是,「充滿了感情,但絕不寫實」,畫的都是「心靈中的風景」。雖然都是中國山水畫的必要元素,「但她的畫法是『塗抹』——用各種色彩塗在畫紙上,有時候一層又一層,像是油畫。然而又不按理出牌,也不管中國水墨畫中的『留白』和意境,然而有時會無意間湧出一股情感的激流,來自色彩濃度的變化」。

    若如童心

    而最早以專業人士眼光指點李子玉作品、鼓勵她無拘無束繼續作畫、不必找老師教授畫技以免阻礙創作力的畫評家李淮,十幾年前初遇李子玉時即已發現這是個具有異常靈性、頗有潛力、一點即通的畫家。她認為,在李子玉的繪畫世界中,「感性超於理性,想象超於現實,情感起伏,色彩沉雄,筆意秀挺」。尤其「那強烈而又靈活的絕妙技巧」使得「李子玉對繪畫構圖的處理更是獨特新穎」,「鬆結緊構的微妙虛實疏密的異想天開,若如童心,隨之所欲,脫盡塵氣,自創意境和獨有特色畫風」。

    最初作畫純粹為了自救自娛的李子玉,從未想過有機會在觀眾面前展示自己的畫作,甚至標價出售。此番與雅昌藝術基金會攜手,在深圳雅昌藝術中心舉辦「隨心隨性:洗碗布抹出的色彩」公益畫展暨《心靈的風景》新書分享會,是她繼北京798及滬杭等地多個畫展之後,首次將她的畫作帶到深圳觀眾面前,也是第一次將畫作出售後的收益,分文不取,用於幫助仍深陷情緒病泥沼的人。「這個想法的始作俑者是我的丈夫李歐梵。我患憂鬱病多年,一直十分關注身邊的同路人。如果有機會為他們做些事,盡點綿力,實在是件有意義的事。」 

 
(來源: 香港商报) 編輯: 香港商报实习生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