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時間被華爾街空頭折磨得夜不能寐的特斯拉CEO馬斯克，總算聽到了一絲來自白宮方面的好消息。總統特朗普日前要求美國監管部門就是否取消上市公司季報、代之以半年報進行研究。他認為，此舉不但可為企業增加更多靈活性，還可節省更多資金。雖然季報制因逼迫企業不健康地專注短期利潤而廣遭詬病，但改成半年報卻有可能導致企業運營透明度下降，更甚者，還可能縱容內幕交易。
迎合投資者 公司決策難言健康
特朗普上周在一則推文中寫道，他與美國頂級商業領袖交談時，有人提出改用半年報代替季報的建議，稱這有利於美國企業經營。所以，他已要求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對此進行研究。特朗普還稱，是百事公司CEO盧英德讓他注意到了這個問題。盧英德17日表示，許多商業人士「一直在討論如何更好地引導企業擁有更長遠的眼光」，因此有必要對歐美財報體系的協調進行探討。
根據《美國1934年證券交易法》，SEC要求上市公司每一季度和每一年度都必須發布財報。但對季報的科學性和必要性，上市公司的不滿和質疑卻與日俱增。因為季報顯示的公司業績更易受到短期市場波動等因素的影響，尤其是對希望爭取長期投資的公司來說，季報的短期盈利預期會給公司帶來更大的達標壓力。有著名風投曾直言，華爾街「根本不關心虛擬現實、自動駕駛，也不關心你的長期戰略是什麼，唯一重要的是你對華爾街講了什麼故事，以及做出了什麼成績」。即，股市投資者喜歡那些每個季度銷售額增長快、利潤高、用戶數量增長多的大公司。如果公司短期內指標下滑，投資者就會拋售股票，股價就會直線下降。也因此，為避免這樣的波動，公司管理者不得不花費更多時間和精力關注短期業績。日積月累，看華爾街臉色行事成為上市公司管理層不得不咽下的委屈。
說起委屈，馬斯克的感受絕非旁人能比。按馬斯克的說法，作為上市公司，注重季度營收對特斯拉產生了巨大壓力，令我們會做出一些對季度有效、但長期並不正確的決定。股神巴菲特及摩根大通CEO戴蒙的觀點更為直接和宏觀：季度盈利預期往往會導致企業不健康地專注於短期利潤，結果犧牲了長期策略、增長和可持續性。而且，為實現短期達標，許多上市公司不得不縮減研發開支，這勢必剝奪經濟發展中的創新和機遇。
為保透明度 監管層變革須審慎
事實上，由於不堪季報重壓，過去20年中美國上市公司的數量已大幅減少。根據芝加哥大學布斯商學院教授卡普蘭的數據，美國上市公司的數量已從1997年最高峰時期的8616家減至2016年的4633家，減幅近50%。金融數據提供商Dealogic的數據也顯示，2016年只有14家穫得創投資金支持的科技公司上市，2015年是25家，2014年是53家，遠低於上世紀90年代末的水準。對於希望經濟和股市可以變得更好的特朗普來說，百事CEO的建議頗有吸引力。而鑒於總統「強調了美國公司的一個關鍵考慮因素」，SEC已經開始研究上市公司的財報頻率。白宮發言人沃特斯也進一步解釋，稱特朗普的要求是鼓勵企業在美國進行更多長期投資努力的一部分，旨在確保美國經濟生產率仍是世界最強。
據統計，2013年以來，歐洲公司只須至少每半年公布一次業績。截至去年三季度，英國富時100指數中只有57家公司還在披露季報。但日本卻在本世紀頭十年裏逐漸迫使企業由半年報轉向季報。這凸顯在財報公布頻率上，仍是仁者見仁。在對取消季報持反對意見的投資者眼中，此舉很可能會導致透明度的下降，如果不能每個季度都獲得企業信息，投資者會面臨更大挑戰性，因為半年時間會產生太多變化。還有投資者擔心，此舉可能縱容內幕交易。儘管有人抱怨有人擔憂，還是有企業可以做到獨樹一幟，比如一直以「為長期前景不惜犧牲短期利益」為宗旨的亞馬遜。該公司本世紀初決定將資金大舉投入到零收益的雲計算(AWS)業務時，曾被千夫所指為缺乏理智。但時至今日，AWS卻已成為亞馬遜的主要增長引擎。
當然，貝佐斯的成功只是個案。為鼓勵更多上市公司健康發展，SEC還須對財報制度進行更多審慎的研究和討論。此前，在保證不會改變投資者可獲得信息總量的前提下，SEC已同意上市公司簡化和更新公布該機構認為多餘或是過時的信息。時移世易，SEC仍須繼續推進證券法的變革。
香港商報評論員 魏煒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