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協議對中國的影響

　　凌昆

　　日前美加墨三國達成經貿協議，以取代原先的北美自貿協議(NAFTA)，特朗普為此大吹大擂說是北美最重大的經貿協議。新協議改名為美墨加協議(USMCA)，仍待三國元首簽署及國會通過，故難說已成定局，但對其影響亦可先作探討。

　　加拿大讓步不多

　　1994年生效的NAFTA確是北美甚至是當時全球的最重大貿易協議，乃最大規模的區域協作機制，20年來在運作上及示範上均起過積極作用。小布殊政府還曾希望在這基礎上於2005年建立全美洲自貿區，卻因捲入經貿霸權主義條文被拉美國家抵制而不了了之。想不到的是好好一個NAFTA協議竟在特朗普手上完蛋!代之而來的協議改了名據稱是為遷就特朗普，因他很討厭NAFTA，但實際上兩者非同一回事，改名才是實至名歸。USMCA欠全面性，主要是談妥了汽車及奶類品的安排，但對於備受關注的鋼鋁關稅卻未有成果。因此目前出現了一個罕有而獨特的「雙軌」經貿關係：美與加墨一邊有USMCA另一邊卻仍繼續打貿易戰：加墨均對美國的鋼鋁關稅報復。雖然美加等將要為鋼鋁關稅一事另行協商，但至少暫時來說USMCA並非新版NAFTA或NAFTA2.0。

　　達成協議的過程中還透露出一些重要信息。首先是美國以強凌弱，力壓墨西哥接受不包括仲裁機制的雙邊協議，並以此向加拿大施壓，加國亦不得不急急加入談判，為此外長更要縮短歐洲訪問行程，然而加國腰板挺硬，談判結果倒是特朗普在兩大原則上讓了步。第一是特朗普的最根本希望：廢棄多邊協定而代以多個雙邊協定，方便以大壓小來迫他國簽下不平等條約。這次美墨原先達致的雙邊協定便是很好的案例。然而「好事」卻被加拿大撞破，因加拿大堅持要包含仲裁條文的三國協議，結果特朗普讓步而達致三國協議，並基本保留NAFTA的仲裁機制，令墨西哥坐收漁利。特朗普的另一原則即加入落日條款得到接納：協議有效16年，且到6年時要檢討。但這是比較虛的：誰知6年後世界是什麼樣?至少特朗普不在位了。

　　從具體的產業看，加拿大讓步不多，只為奶品市場對美開了一線門，允許美貨佔3.5%銷量，基本上保持封閉。墨西哥輸得最多，要提高工資而減低競爭力，部分汽車部件生產也因最低工資門檻提高要轉到美加去，但因而保住了汽車出口美國免關稅。美國也對墨讓了另一步：不堅持油氣等戰略產業全面開放，因為即將上台的新政府重國家持有此類資產。對於霸氣沖天大力施壓的特朗普來說，所得回報似不成比例：加拿大奶品市場只開了一線門，加墨汽車在配額內可免稅，而配額被慷慨地提得很高，至少短期內不易觸頂。美國可得者或只是一些部件生產回流，將令汽車業失望。此外，美國還可在加強智權保護上獲益。

　　加墨均欲與中國合作

　　無論如何，上述情況顯示特朗普想速戰速決，並為此作出讓步，其急於求成之心反映了巨大的政治壓力。貿易戰令美國四面樹敵，在國內不滿日增，而11月中期選舉臨近，特朗普有必要急速拿出政績以作交代。另一因素是向中國施壓，經濟顧問庫德洛便急忙跳出來說三國達成協議表示團結一致反對中國的「不公平」經貿政策。當然這只是妄想，加墨與美妥協只為保住對美貿易利益，卻不致跟美國與華對抗。且據世貿規章，區域協作不能針對他國提高壁壘。另方面，美國確也為阻止加墨與中國合作設置障礙，要求若有USMCA成員與非市場經濟體簽訂自貿協議時，其他成員有權退出，而加墨均欲與中國洽談自貿協議。然而，最終這只會徒勞無功，因為有很多方法可以繞過禁制，例如現時中國每與外國簽訂更為實在的「一帶一路」合作協議，而非專注於框架式自貿協議。最根本的還是加墨的意願：他們絕不會放棄對華合作的巨大利益，特別是經過此次震蕩後，從長遠看他們必須減少對美國的經貿依賴，與華合作正是不可多得的出路及平衡器。

　　無疑中國也要仔細研究USMCA的影響。對中國來說，之前已能應對NAFTA，未及NAFTA的USMCA更易於適應。至於給中國帶來更大壓力只是美國單方面的主觀想像。從前文可見，真正受壓的是特朗普，因此中國可更有自信更堅定地對美抗爭，加拿大是好榜樣。這個啟示對日本更為有用，特朗普踢開TPP的多邊協商而迫日本開展雙邊談判，就是想如壓墨西哥般迫其就範，安倍好自為之了。顯然美國的霸道是最近中日走近的重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