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國會中期選舉的臨近，特朗普近期又忍不住大開嘴炮，對聯儲局加息展開連番攻擊。雖然人盡皆知總統無權干涉聯儲局政策，但聯儲局的拒絕妥協倒也並非只為捍衛自身獨立性，其堅持漸進加息有着多重考量。
會議紀要果真鷹氣逼人？
上周二，特朗普在接受霍士新聞採訪時說：「我們面臨的最大威脅就是聯儲局，因為他們加息過快。但看看最新的通脹數據，還是非常低的。」想到特朗普說話一向任性又誇張，人們對「最大威脅」的措辭也是見怪不怪。但他後面強調的通脹數據太低，卻是有憑有據。因美國8月和9月的通脹均出現意外降溫—同比增幅分別放緩至2.7%和2.3%。而即使是聯儲局最看重的PCE數據，兩月的同比增幅也分別達到2%和2.2%，符合聯儲局設定的2%目標。在這一點上，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格曼同樣認為，通脹目前不是問題，聯儲局加息明顯過快。自特朗普上任以來，聯儲局已加息6次。
不過，聯儲局上周三公布的9月會議紀要卻顯示，聯儲局認為近一年來美國總體CPI和PCE均保持在2%，繼續漸進加息符合經濟發展現狀。市場因此預期12月進行今年第四次加息已板上釘釘。紀要還顯示，16位聯儲理事和地區主席中，有9人預計明年至少加息3次，其中5人預計會加息更多。紀要同時強調，聯儲局不得不讓基準利率高於自己認為的長期水平，以減少通脹持續高出2%的風險，或者減少重大金融失衡所帶來的風險。市場普遍認為，聯儲局會議紀要鷹派色彩強烈，憂心通脹降溫的情況下繼續加息恐有損經濟。
聯儲局良苦用心被市場忽略
那麼，聯儲局果真「鷹氣」附體，要與市場對着幹嗎？若再仔細研讀聯儲紀要，便會發現市場其實忽略了聯儲局的「良苦用心」。因紀要提到：「漸進加息可平衡收緊貨幣政策過急、經濟突然放緩以及通脹不達標等風險，同時亦可平衡收緊貨幣政策過慢、通脹長期超標以及金融失衡風險。」
這一方面說明，聯儲局雖然堅持加息，但十分注意通過「漸進」方式將貨幣政策保持在鬆緊適度的水平。對美國經濟來說，此舉可避免因財政刺激導致的經濟過熱，消除長期貨幣寬鬆引發的經濟結構性扭曲，從而助力美國經濟增速在未來兩年實現有序回落。對美股來說，因為是漸進加息，美股可通過頻繁調整擠出之前累積的泡沫和風險。未來隨貨幣政策臨近正常化以及財政刺激的退出，美股有望迎來趨勢性拐點。
另一方面，聯儲局也重強調了加息功能並不僅僅體現在抑通脹方面，還應在平衡金融風險方面發揮所長。事實上，聯儲局主席鮑威爾自上任起就一直強調，對於任何威脅金融穩定的現行風險必須高度警惕。他並多次指出，相較通脹，金融市場過熱對經濟過熱構成了更大風險。即，若等到通脹高企十分明顯時再加息，往往已太遲。通常金融市場的過熱會先於經濟過熱，然後才擴散至通脹。按照鮑威爾的研究，最近兩次衰退到來之前，不管什麼原因，不穩定因素均集中出現在金融市場而非通脹。因此，管控風險不能只關注通脹，應在通脹以外前瞻性地尋找不穩定因素。
走自己的路讓總統說去吧
當專業、理性的聯儲局遇到自大、主觀的特朗普，其最好的回應只能是：走自己的路，讓總統說去吧！因為，作為集體決策的央行，聯儲局的政策目標在於保持貨幣政策獨立性，同時保持就業和通脹穩定（長遠利益）。而作為政黨領袖，特朗普的政策目標則更多偏重於獲得選民支持（短期利益）。尤其是國會中期選舉正日益迫近，特朗普亟須得到聯儲局的及時或短期「配合」，為白宮當前激進的對內對外政策提供盡可能寬鬆的幣策環境。
對於如何緩解政治壓力，作為過來人的聯儲局前主席格林斯潘也試圖為鮑威爾指點迷津。在他看來，每位總統都會有自己對市場運作方式和利率應該到何種程度的洞察。但如果你在聯儲局工作，你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戴上耳罩，不要聽。
與許多聯儲局前任主席不同，鮑威爾沒有經濟學博士學位，他的政策經驗更多來源於市場。但將金融失衡風險納入加息考量，依舊博得多數聯儲理事的認同。時間終將驗證一切！香港商報評論員 魏煒婷
